隻是他的崩潰都是無聲無息的。

許粟初三那年，梁寒墨快要高考了。

雖然後來梁正國重新給了他家裡的密碼，但那時他其實已經不太回梁家了，然而寒假他無處可去，還是在春節前夕回到了梁家。

那一年，梁家人決定旅行過年。

但是他們的旅行計劃裡，不包括梁寒墨。

用人也放假了，梁寒墨一個人被留在宅子裡。

除夕夜，許粟站在視窗望向梁家宅子，整棟宅子都是黑漆漆的。

她樂觀地想，或許梁寒墨也不在梁家，回他媽媽那邊了，然而當接近午夜，煙花四起，她看到了他。

他就站在二樓一間屋子的視窗，像暗夜裡的幽靈，他望著外面璀璨絢麗的煙花，卻沒有為自己開一盞燈。

那一晚許粟都沒睡好，她沒法想象梁寒墨一個人是怎麼過年的。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大清早，趙念巧和許何平的開年第一吵就發生了，許粟在家呆著也很煩，她將冰箱裡用人包的餃子偷偷裝進飯盒裡，想去送給梁寒墨。

不過她過去時，正碰上梁寒墨出門。

他看到她，隻是淡淡移開目光。

許粟做賊似的，跑過去將手中的餐盒往他手裡塞，“這是餃子，你回去自己煮一下就能吃了。”

梁寒墨聞言，又瞥了她一眼，瞳仁黑沉，像一潭死水。

不過，他還是沒理會她，也沒接餐盒，他轉身就朝著小區側門方向走。

許粟氣得跺腳，扭頭想回自己家，但走了兩步，又回頭。

梁寒墨的身影越來越遠，他孑然一人，看起來孤零零。

她躊躇幾秒，一想到回去許何平和趙念巧可能還沒吵完，乾脆折回去，不遠不近地跟著他。

大過年的，她不知道他要去哪裡，如果是找朋友玩就好了，那她也能放心一點。

梁寒墨沒有搭乘任何交通工具，一直不停地走，他好像也沒有目的地。

許粟跟得有些累了，此時他們已經走到開放的街心公園，梁寒墨順著九曲橋走了上去。

他是想逛公園嗎？她懷疑他是太無聊，大年初一這個時候，公園裡人都沒有。

她追上了九曲橋，心想再送一次餃子吧，這次還送不出去，她就扔路邊垃圾桶，反正現在回家，許何平和趙念巧應該也吵完了。

然而，變故發生得非常突然。

九曲橋中段被一座假山遮擋，許粟剛剛拐過彎，就看到梁寒墨已經站在九曲橋的扶手上。

他連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直接跳了下去。

落水聲傳來，許粟睜大雙眼，手中的餐盒掉落在橋面上。

她不太明白自己看到了什麼，扭頭往湖中看，先看到的是旁邊一塊標識牌：水深三米，禁止遊泳嬉水

“梁寒墨！”她聽見自己驚叫出聲。

大冬天的，湖水錶面原本結了一層薄冰，此時碎了大塊，許粟看到有水泡浮上來。

她不會蠢到以為梁寒墨這個時候下去是玩水遊泳，她趴在欄杆上，慌得六神無主，又喊了一聲梁寒墨，跟著喊救命。

沒有人迴應，她再也顧不得其他，翻過欄杆也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