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為了將漁業公司搞到兩個兒子名下,馮寶山費了好大氣力,别的資料倒好說,至於合同是真沒有。當年確實簽了張紙片的,不過那壓根談不上是合同,早不知仍到哪兒去了。
“強子雖說答應你了,不過能否找到合同難說難講呀!”馮寶山看似隨意的感歎道。
在基層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馮寶山深知這時候一定不能講話說死,模棱兩可的,既能試探對方,又可使自己不至於太被動。
“書記,鄉裡人員更替頻繁,合同弄丟了倒也正常,如果說漁業公司也拿不出合同來,那便讓人不解了。”
肖致遠說到這兒,略作停頓道:“漁業公司若是拿不出合同,又執意向養殖戶們收取服務費,鄉裡則完全可以考慮將其收回。”
肖致遠這話半點面子也沒給馮寶山留,頗有幾分指著和尚罵禿驢的意思。
“肖書記,這可不是件小事,你不會想一個人說了算吧?”馮寶山冷聲說道。
作為沂水鄉一把手,馮寶山好久沒見到有人敢當著他的面指手劃腳了,說這話時,臉色很是陰沉,兩眼直視著肖致遠。
“這事兒當然不可能我一個人說了算,不過眾位黨委委員們若是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的話,我相信他們會做出正確的判斷的!”肖致遠毫不退讓,沉聲說道。
肖致遠話裡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這事我說了不算,同樣你說了也不算,必須上黨委會討論,屆時,大家自有公論。
“肖書記看來把握十足呀,此時我們在這兒討論這事為時尚早,到時候再說吧!”馮寶山說話的同時,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擺出一副送客的架勢。
話不投機半句多!
肖致遠見狀,站起身來說道:“書記要是沒别的事,我先走了,再見!”
肖致遠剛走到門外,馮寶山便將手中的茶杯用力往桌上一放,嘭的一聲響清晰的傳到了門外。
老馮這是做給他看呢,肖致遠心裡再清楚不過了,但他卻絲毫不以為意,暗想道,你别說將茶杯扔在桌上,就算將其砸到地磚上,也别想將這事蒙過去。
如今,馮寶山在沂水鄉裡一家獨大,肖致遠要想發出自己的聲音,必須搞出點動靜,而漁業公司的服務費給了他借題發揮的機會,他是絕不會輕易放過的。
除此以外,之前在七橋村看到熊老三等人向宋成江必要漁業公司服務費時,肖致遠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藉此能為養殖戶們免去這一不合理的收費,對其而言,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
第三,肖致遠目前主抓沂水鄉的經濟發展,作為水鄉,他隻能將著眼點放在水產養殖上,而漁業公司是繞不過去的一個坎,晚碰不如早碰。
肖致遠走遠之後,馮寶山再也按捺不住了,伸手重重的拍在沙發扶手上,口中怒聲道:“他媽的,老子真是吃飽了撐著了,怎麼想起來讓這小子主抓鄉裡的經濟的,這不等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就在馮寶山自怨自艾之際,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看見兒子馮強的號碼後,馮書記一臉鬱悶的摁下了接聽鍵。
“喂,爸,談的怎麼樣的?”馮強滿懷期待的問道。
“不怎麼樣,那小子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真是氣死老子了!”馮寶山一臉憤怒的說道。
聽到馮寶山的話,馮強心裡咯噔一下,低聲說道:“怎麼,他連您的面子也不給嗎,這小子到底想要乾什麼?”
漁業公司為馮家父子帶來了高額的回報,如今也成了他們的一塊心病,肖致遠若是緊抓住這點不放的話,對他們而言,可不是件好事。
“他究竟想要乾什麼,暫時還不清楚,不過你先搞一份承包合同來,他既然要看的話,給他看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他想怎麼著!”馮寶山怒聲說道。
作為沂水鄉的土皇帝,肖致遠的作所作為已超出了馮寶山所能承受的底線,這會頗有幾分和對方好好計較一番之意。
“合同我已經讓人去搞了,一會便能好了。”馮強沉聲說道,“爸,你也真是,怎麼能讓這小子主管鄉裡的工業呢,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聽到兒子的抱怨後,馮寶山心裡雖很是不爽,但他說的一點沒不錯,讓肖致遠負責鄉裡的經濟確是沒事找事,但這會後悔已來不及了,總不至於再召開一次黨委會重新調整分工吧!
馮寶山在沂水鄉雖一家獨大,但也沒到任意妄為的地步,何況他真要是那麼做的話,肖致遠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屆時一頂一言堂的帽子扣在他頭上,他想甩都甩不掉。
“行了,就這樣!”馮寶山說到這兒,啪的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聽到耳邊傳來的嘟嘟忙音,馮強眯縫起了眼睛,他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又說不上來,略作猶豫之後,快步向辦公室門外走去。
臨近中午時,馮強走進了肖致遠的辦公室。
“肖書記,這是鄉裡和我們漁業公司所簽合同的影印件,你看一下!”馮強將手中的紙片遞了過去。
肖致遠伸手接過來之後,掃了一眼,沉聲說道:“馮總,麻煩你將原件拿過來給我看一下,沒問題吧?”
馮強聽到這話後,微微一愣,隨即笑著說道:“當然沒問題,我這就讓人送過來。”
說完這話後,馮強便站起身來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肖致遠將那份影印件拿在手中,掃了兩眼,心裡暗想:“這東西顯然是搞出來的,老馮、小馮隻怕你們這次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馮強打完電話十分鐘後,便有人將原件送過來了。
“給,肖書記,這是合同原件。”馮強邊說,邊將合同遞給了肖致遠。
肖致遠接過合同,看似隨意的說道:“馮總,你們這合同儲存的真好呀,這麼多年了還像新的一樣。”
馮強聽到這話後,臉刷的一下便紅了,這合同是怎麼來的,沒人比他更清楚了。搞好之後,忘記做舊了,這會讓肖致遠抓到了把柄,壓根沒法解釋。
“這合同和影印件完全一樣,不過就算如此,也不能說明你們向養殖戶們收取的服務費便合理,我仍是之前的意見,馮總,考慮一下,給我個答覆。”肖致遠在說話的同時,將合同遞還給了馮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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