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淵習慣了自己高高在上,在棲梧面前,一向隻有他施恩的份,哪裡會允許棲梧來對他施恩。
他冷聲,咬緊後槽牙:“不必,端王府已經不在了,當初你進府便是活契,現在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用不著對我假好心。”
棲梧道:“你說得對,但離開之前,我還是想勸您一句,别再纏著蘇絳雪了。”
“你懂什麼?”白子淵突然暴怒,“我原本可以離開的,要不是懷王來了,要不是他要殺蘇絳雪,我根本不會回去。我對她——我甚至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她。”
“她比我的性命還重要,你要是真想幫我,就去告訴她,我是怎麼為她付出的,我——”
棲梧淡淡道:“懷王沒有要殺蘇絳雪,蘇絳雪沒有生命危險。”
白子淵啞然。
“他和你一樣,要除掉的是陸煥。當然,也跟你一樣,沒有得手。”棲梧道。
“您現在對蘇蘇絳雪做什麼,不覺得晚了嗎?她不是沒對您真心過,她並不欠您的。”棲梧搖搖頭,“放棄吧,她不會再來見您了,就算見,也隻有可能,您是病人,她是大夫。”
他知道蘇絳雪的心思。
如果白子淵病了無人治療,蘇絳雪出於一個大夫的道義,沒準還會治。
白子淵心中酸澀,也許是病了吧,他想。
人隻要一生病,就會更容易脆弱,他現在心中酸澀想哭,一定是因為病重。
片刻後,他收回思緒,淡淡歎了口氣:“你說的對,我現在,也見不到她了。”
棲梧鬆了一口氣,以為他聽進去了。
誰知,他立刻道:“我現在沒有身份,沒有地位,而她高高在上,我當然見不到她。如果我能回到以前……”
他眼中冒光,早知道,他就不該求老皇帝把他貶為庶人。
他應該去封地上,或者,他也根本不用去封地,他隻需要假意說自己要去封地,然後拖著,稍微立點功,說不定就能重新回到原點。
“我母妃呢?”白子淵問道,“她醒了嗎?蘇絳雪不是說,要進宮給她醫治?”
棲梧頓了頓,欲言又止。
他搖頭:“您别關心這些了,安心休養吧。”
說罷,他轉身離開。
“棲梧!”白子淵見他如此放肆,不知怎麼就很生氣。
這是他的仆人,他的仆人,居然這麼不把他放在眼裡。
其實棲梧全是好意。
他沒有告訴白子淵,蘇絳雪根本沒功夫去看貴妃。
因為——陸煥生死不明,還未醒來。
事有輕重緩急,對於蘇絳雪來說,他們母子,怎麼都要往後排一排。
陸煥重傷的訊息瞞不住,很快傳到了宮裡。
林月遙原本就準備著住到陸府去,現在誰也攔不住,直接闖到將軍府,眼淚汪汪撲過來:“陸哥哥!”
蘇絳雪充耳不聞,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陸煥身上。
陸煥色白如紙,將軍府的下人們攔不住陸明月,其他的錦衣衛也給陸明月面子,加之他們都知道林月遙被陛下賜婚給陸煥,都沒攔著。
蘇絳雪在床邊,隻看到一身紫色的衣衫,落在了她旁邊。
衣衫的主人卻並沒有看她,隻一心關注陸煥。
“陸哥哥你醒醒啊,怎麼會弄成這樣,之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麼就出去了一次,就傷的睜不開眼。到底是誰,是誰要害慎哥哥!是那個懷王嗎?”
蘇絳雪沒說話。
陸煥是因為她受傷的,如果不是她,陸煥不至於此。
林月遙眼中含淚,朝著蘇絳雪伸出手,緊緊的抓住了她:“蘇姐姐,你可以救他是不是?他是你的夫君,你可以將他救活對不對?我當時我傷的那麼重,你都能治好,你一定有辦法救他!”
蘇絳雪看她哭得可憐,自己也難免情緒翻湧。
“郡主先起來,”蔣千戶很快過來,將她扶起,拉到一邊去,“蘇小姐當然會儘力救治,你現在外面等著,在這裡隻會影響治療。”
林月遙沒被他的話嚇到,她又跑過去,抓著蘇絳雪的胳膊:“你跟我說實話,蘇姐姐,你能治好他嗎?”
蔣千戶要拉她,被陸明月攔住。
“她隻是關心陸大人,又有什麼錯呢?”陸明月道,“她畢竟是……你不能剝奪她關心的權利吧。”
她會傷心的。
蘇絳雪實話實說:“我沒有把握。”
她能做的都做了。
但陸煥沒有醒來。
臨床就是這樣,有很多講不通的道理,理論上他該醒,但他就是不醒。
林月遙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怎麼會……”
陸明月輕輕歎息一聲,她看看躺在床上的陸煥。
她是陸煥最早的心腹,甚至被賜了陸姓,可是這兩年,她的心更多的偏向了林月遙。
面對陸煥的生死未定,她更擔心的,居然是林月遙會不會很傷心。
忽然,林月遙猛地站起來:“蘇姐姐,我有辦法救陸哥哥!”
眾人一下子都看向了她。
蔣千戶道:“你有辦法?”
她都不是大夫,她有什麼辦法?難道比蘇絳雪還要厲害嗎?
蘇絳雪也看向她。
林月遙臉色蒼白,胸口呼吸起伏,似乎是下了極大的力氣,才道:“蘇姐姐,按照我們蘇州那邊的習俗,要是一個人一直病重,就要想辦法給他沖喜。”
蘇絳雪眼睛睜大。
“所以,”林月遙心如刀割,還是逼自己說了出來,“我們去找陛下,現在就跟陸哥哥成親。”
霎那間,室內一片安靜。
蘇絳雪一向不相信這些,當然不會采用這個方式。
倒是蔣千戶注意到了重點:“你們?你的意思是,你和蘇小姐一起嫁給陸大人?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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