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康在喝豆漿,不經意撩眼皮,猛地一嗆,“你掉染缸裡了?”
李宅的西街有一家染布坊,是專供太太們的,金銀、孔雀藍的小眾染料極正宗,市場上買不著。
周京臣選了一匹‘翠柏綠’的,給程禧製旗袍,年底商會召開大會,他攜夫人出席,打響‘會長夫人’的名號。
“去洗乾淨了!”周夫人訓斥。
“母親的旨意,不行。”周京臣扮柔弱,“夫人下旨,讓我洗,我才領旨。”
程禧掐他大腿。
他坐下,敲周夫人的桌子,“我不準備生女兒了,但禧兒孝心,曉得您稀罕孫女,拉著我生。”大剌剌抻了個懶腰,長臂一攬,勾住程禧肩膀,“我配合她,折騰得太久了,化個妝,哄一鬨她。”
她錯愕,“你知道我化妝?”
“我警惕性沒那麼差。”
周夫人一聽,造二胎了,喜上眉梢,“禧兒懂事,不過,哺乳期不宜懷孕,調養一年半載再懷。”
“您挺體諒她。”周京臣似笑不笑,“婚宴上,宣佈生孫女,逼得這麼急,逼我鬆口。倘若一年半載沒懷上,外界不敢議論我,敢議論禧兒。她壓力大,一定生。”
氣氛不大和諧了。
周淮康圓場,“你母親不是催你們,是幫你擋酒。”
“我催啊!”鋪了台階,周夫人不下,“沈家、方家香火旺盛,憑什麼周家代代是獨苗兒?何況三胎、四胎,家裡養得起。”
“母豬一胎十崽,禧兒哪裡生得過豬?您替兒子去鄉下的豬圈物色一隻,跨越種族,跨越生物學。”周京臣講得荒唐,慢條斯理夾了一塊培根,“我預約了結紮。”
餐桌鴉雀無聲。
“你三十歲結什麼紮啊。”周夫人爆發,摔了瓷碟。
“斷了您催生的念頭。”他直言不諱,“以後不生,與禧兒無關,是我生不了,等做了手術,我會通知這邊的圈子。”
“京哥兒,你魯莽了。”老夫人覺得不妥,“不願生,有的是辦法。”
“誰教你的!”周夫人瞥程禧,又瞥他,怒火滔天。
男人哪有甘心結紮的,百分百是女人慫恿。
尤其權富圈的男人,體面,尊貴,威赫,女人堆裡玩的,搞了節育...遭同行笑話。
“方家老大的夫人難產,第二年,老大續娶了新夫人,即使是族譜上的元配,人亡,情滅,逢年過節僅僅三炷香。我和大斌的關係,不如和承瀚的關係,您明白為什麼嗎?”周京臣摩挲著象牙白的筷子托,“方家人薄情,大斌的女人生了女兒,沒過門,他厭倦了,去母留女。知書達理一女人,想女兒想得瘋瘋癲癲,方家不許母女相見。”
周夫人蹙眉,“礙著你什麼了?”
“您隻認孫兒,兒媳無所謂,我認媳婦。”周京臣挺直脊背,正襟危坐,“我挑起李家大梁,扛起商會的重擔,是情義,對外公,對李家的情義。換了薄情寡義的同輩子弟,犧牲瀟灑自由,護家族,護親眷,肯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第1頁/共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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