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棋子也有脾氣!
思及此,蕭琅風虐雪饕的眼眸中,湧動著嗜血的暗芒。
感受到蕭琅身上蒸騰的怒意,阿蓮用力抓住蕭琅滿是細小傷口的手,語氣冷淡:“别再亂動了,我不想誤紮到你,讓你又有理由衝我發火。”
這冷到無情的聲音,明顯要劃出楚河漢界的態度,沒有摻雜任何算計與利用。
於常年在陰謀詭計中浸銀的蕭琅而言,令他難得的感到輕鬆。
“雖然還沒有完全康複,但總歸是能保住一命。”
沒有主語的話落到阿蓮耳中,她立刻就知道是在說孔嬤嬤,淚水再次湧現。
興許是因為大悲後大喜,眼淚竟有決堤之勢。
阿蓮背過身去,取下手帕擦掉淚水,極力控製著情緒。
蕭琅看著阿蓮單薄的背影在顫抖,靜默無聲。
過了一會兒,阿蓮平靜地繼續為蕭琅挑碎瓷器。
“凶手是誰?”
蕭琅目光悠遠,沒有落到實處:“據惠王說,是太子背後的赫連珩所為,意在扳倒惠王。但是,據我所知,惠王之所以會懷疑到赫連珩頭上,是受福王影響。”
阿蓮頓了頓,終於抬頭直視蕭琅:“你的意思是,孔嬤嬤中毒很可能是那人所為?”
她的眼神裡明晃晃地暴露出審視的意味。
顯然很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
蕭琅挑了挑眉,又恢複那種故弄玄虛的模樣:“朝堂局勢瞬息萬變,波譎雲詭,當局者都看不透其中的奧秘,我這個遠在邊疆之外的人又怎麼可能猜得透?”
四目交彙許久。
阿蓮無法從中得到答案,便低頭繼續挑碎瓷。
但此後,她的心緒再無法平靜下來。
連大理寺都查不出是赫連珩給孔嬤嬤下毒,惠王怎麼就能查得出了?
證據是可以偽造的。
真相往往被權勢所遮蔽。
從結果上看,惠王失了聖心,太子趁機解除禁足,再次能隨侍皇帝身側,確實是最大的獲利者。
可是,從另一方面來看,惠王與太子一黨針鋒相對,勢必兩敗俱傷,福王宋長安又何嘗不是在坐收漁翁之利?
另外,大皇子被毀容再無登基的可能,猶如困獸,而困獸之怒殺傷力大且毫無章法,咬死一個算一個,誰能確保此事不是他所為?
直至蕭琅離開,直至抱著小淮南就寢,直至月落西山,阿蓮仍理不清朝局這團亂麻。
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天就矇矇亮了。
阿蓮先去趟書房,用包袱包了巴掌大小的金條,回到閨房時看到白芷正在往酸枝木欄車裡鋪被褥。
這輛欄車是春生康複後,親手為小淮南做的。
兩尺半的欄車裡,放上包裹在臃腫嬰兒被裡的小淮南,還餘下很多空位。車下方做了層抽屜,用於放給孩子備用的衣物。兩側的四個滾輪,被周到地做了消聲處理,小淮南躺在裡頭被推著走時不會被吵到。
而整個欄車上,雕刻了不少虎鎮五毒、虎虎生威、五福長慶等等含有吉祥寓意的圖紋,木頭表面被打磨得柔韌光滑,足見春生的用心。
阿蓮和白芷交換了個眼神,白芷拿起一床厚褥子在空中抖幾下,擋住門外的視線,阿蓮趁機將包袱塞進車下方的抽屜裡。
做好後,阿蓮、小玉、白梨、春生幾人以帶孩子去曬太陽為由,一起出了門。
自從腳踝被扭傷後,阿蓮就沒有出過門,此時踏入集市中,卻覺得異常陌生。
街巷一如既往地熱鬨,但放眼望去,隻能看到年齡不一的婦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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