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春生所言,隔幾座山頭就有一夥山匪,隔一段河流就有一夥水寇,那麼宋長安來尋蕭琅再折返,遇到的山匪水寇數之不儘,遠比九九八十一難還要艱險。
縱使知道宋長安最後會安全脫身,但一想到他比蕭琅還小,就要直面這麼多殘暴嗜殺的匪徒,阿蓮、白芷、白梨都不禁為他提心吊膽。
“沒有。”
春生的回答,令白芷和白梨懸著的心都放下了。
沒去救蕭琅就好......呸,說錯了,不是她們期待看到蕭琅落難,而是她們不希望同樣年輕的少年要獨自承受不該屬於他這個年齡該承受的殺戮。
阿蓮注意到春生的神色並不輕鬆,問:“後來呢?”
“當時王爺正與南邊的阿勿魯人對戰,抽不出身來保護蕭琅,就將自己身邊的所有暗衛都派出去。”
說到這兒,春生痛恨不已。
“他也沒料到糧草久久不至,令這場戰難度翻倍,他領著饑腸轆轆的將士苦戰多日,最終雖打退了阿勿魯,但他胸前中劍,險些命喪黃泉。”
戰場上人人都戴上頭盔,穿上鎧甲,舉著一柄長劍,就像個不知疼痛、不懼死亡的木偶,不遺餘力地向著敵人揮舞刀劍。
從他們選擇踏上征途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即使馬革裹屍他們也毫無怨言。
但是,他們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來自身後的背叛。
那些遲遲未送到的糧草之後藏著的是太子一黨、惠王一派的險惡用心,是奪嫡之爭的殺伐除異。
這些被權慾薰心的混蛋,不在乎將士傷亡,不在乎邊關百姓苦難,也不在乎疆土流失,隻在乎是否能登上那萬萬人之上的位置。
白梨擔心春生,扯了扯他的後衣襬,他將思緒抽回來,自嘲道:
“我倒是越說越遠了。王爺派出了暗衛,卻不願讓蕭琅知道他們的身份,不願再將蕭琅牽扯入朝堂的漩渦中。此後多年,他再自身難保,也沒斷過對蕭琅的保護。”
蕭琅重視宋長安,是因為宋長安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親了。
宋長安雖然有父皇、有兄弟,但這些人才是他苦難的源頭,有還不如不有。相比之下,蕭琅這個同樣落難、同樣負隅頑抗的表兄,才更顯得彌足珍貴。
阿蓮想起蕭琅抱起小淮南時,眼裡流露出來的慈愛,問道:“蕭琅真的不知道那人在暗暗保護他嗎?”
“知道。”春生道,“他也是個心眼子比篩子還多的人,暗衛第一次出現,他可能不會懷疑什麼,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都能在他遇險時及時出現,他多多少少都能猜到點了。不過,他沒有捅破這件事兒,而是開始培養自己的死士。”
第一批死士都是從蕭老爺子親兵、蕭家家生子的遺孤中挑選出來的。
蕭琅瞞著其他人,獨獨沒有隱瞞那些暗衛,甚至主動向他們詢問起訓練方法、請他們幫忙考驗死士的忠誠等等。
足以證明,他知他們是可信的,更知他們背後是宋長安。
這表兄弟兩個,一個默默守護,一個默默壯大自己的勢力,爭取不再是對方的軟肋,明明都將對方看得極重,卻從不曾有過任何溝通。
彷彿隻要互不聯絡,就不會把自己身上的重擔壓到對方身上。
當晚,阿蓮把小淮南哄睡後,在炕上輾轉反側,腦中回想的都是春生說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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