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年長的繡娘調侃:“掌櫃,累懵了?他是說東家來了,不是說閻王來了。”
此言一出,惹得眾人鬨堂大笑。
趙掌櫃沒好氣地瞪了一圈:“都閒著?趕緊乾活!”
言罷,她甩袖出了繡房,但沒走多遠,她臉上的怒氣就被恐慌取代。
夭壽啊!
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傢夥,哪裡知道他們的東家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她往日瞧著好欺負,實則折磨起人來,手段那叫一個凶殘狠辣。
這兩日,趙掌櫃讓自己忙起來,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她做噩夢了。
夢中東家拿著支羊毫要撓她癢癢,不管她逃到哪裡去,下一瞬都會對上東家含笑的臉和比頭髮絲兒還細的羊毛,東家像惡鬼一樣如影隨形,將她虐得身心俱疲。
被撓癢癢聽起來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但是,隻有當事人才知道癢起來有多難受多要命。
從夢中驚醒後,趙掌櫃後怕的餘韻未消,又想起阿蓮在丙八被困在致命的羅刹纏絲網裡時,對丙八展開毫無人性的撓癢癢進攻,她再次被恐懼所覆蓋。
早知如此,她當初就不為了那點錢,把東家往死裡壓榨了!
嗚嗚嗚,悔不當初啊!
從後院到鋪子的距離並不長,趙掌櫃很快就到了鋪子裡。
在邁出鋪子的門檻前,她看到阿蓮正在清點布料,霎時間她跟被火燒了一樣縮回腳,轉身欲跑,奈何來叫她的夥計是個急性子,剛見到阿蓮的身影就喊了起來。
“東家,我們掌櫃來了!”
趙掌櫃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這會兒沒必要這麼利索!
“來得正好,我快要清點完了,她來檢查下,質量沒問題的話,就可以付尾款了。”
阿蓮仍在數著數,但小玉正閒得慌,順勢往鋪子裡瞧了下,沒見到趙掌櫃,便嘟囔:“喊得也太早了,趙掌櫃到現在都還沒見到影子呢。”
“興許臨時有事耽擱了吧。”阿蓮沒在意,剛數完一款胭脂色的彩綾,在紙上打了個勾,再繼續數最後一款。
鋪子裡,趙掌櫃知自己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隻能快速鼓起勇氣,笑著迎了上去:“裡頭事多,我一時忙不過來,實在不好意思,讓東家跑一趟。”
說到這兒,趙掌櫃在心底狠狠給剛才那個急性子的夥計記了一筆。
因為,就是這傢夥兒,在沈少雲來通知他們去宣傳的時候,多嘴跟沈少雲說起彩綾的事,要不然她現在也用不著直面東家。
趙掌櫃這番疏離客套又有些諂媚的態度,令阿蓮吃了一驚,目光古怪地將她上下打量一圈,而她也在這視線下越發緊張起來,阿蓮回想了下前日發生的事,猜到她有此反應的原因,本來有意打趣幾句,卻在看到她眼底清晰的烏青後心軟了。
幾步走到馬車前,從中拿出畫冊,遞了過去:“喏,這兩天又畫了六十款。”
聞言,趙掌櫃彷彿聽到了金子碰撞的聲音,連忙將畫冊接過來,之前那什麼惶恐啊緊張啊,通通都不見了,刷刷刷地翻著畫冊,每看到一款衣裳,眼睛就亮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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