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面的海溝是大地裂合之處,前段時間地獄裂縫開啟,冥氣上湧,這裡很可能會首通幽冥。我們此去,凶險萬分,生死難料。敬山,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從前對我說的話可是真的?”
陸敬山看著遠處的夕陽,想起許多許多年前,年輕的他和年輕的七師姐,在崑崙山上,踏著潔白的雪,追逐西沉的落日。
“敬山,你看那夕陽多美!”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你這人,真不解風情!”
“我是說,師姐最美,夕陽算什麼,最多就是給師姐做個陪襯!”
“嘻嘻,瞧你嘴甜得!可是啊,夕陽總會沉下去的,天一黑,再美的事物也不美啦!你說為什麼沒有永恒呢?”
“師父說,道是永恒。”
“道在哪裡?”
“道在修行啊!”
“可我們要修到什麼時候,才能讓太陽不落下去呢?”
年輕的他突然拉起師姐的手,在雪域上奔跑起來。
“敬山,你乾嘛?”
“追太陽。”
“追太陽乾什麼?”
“隻要我們夠快,它就不會落下去了!”
“哈,你這傻師弟,你想做誇父嗎?”
“我不要做誇父,我隻想和師姐永遠在一起……”
……
陸敬山的內心就像經曆了過冬天的荒莽大地被春風吹過,回憶像深埋的種子開始發芽,如野草一般在堅硬冰冷的大地上瘋長。
“師姐,我說過的話當然是真的,我的心永遠不會變,但是……”
“夠了!”蘇碧落打斷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别的都不重要!我們走吧。”
說罷,她縱身一躍,跳進了那條深邃的海之裂縫裡。
看著那美麗的背影,陸敬山的胸腔裡燃起了火焰,血液在血管裡沸騰,化解了他冰凍的柔腸,衝擊著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碧落,等我!”
他輕輕叫了一聲,飛速跳了下去。
在落入海水之前的最後一刻,兩個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接著,冰涼的海水包裹住了他們。
以他們的法力和肉身強度,幾千米的水壓自然不會對他們造成傷害,但他們依然使用了避水訣,這樣可以儘可能地節省法力。
在深海和在陸地不同,陽光和世界的陽氣被幾千米的海水阻隔,根本到不了海底。
這裡積壓著萬年的陰寒和濁氣,即使修行高人潛入這麼深的海底,時間長了也是很危險的。
所以很少有修行人入深海,也沒有必要來,因為這裡既沒有生命,也沒有靈氣供人修行。
光線越來越暗,己經不可能用肉眼看見東西,而神念也被陰沉的深海封鎖在一定範圍內,無法探遠。
周圍是刺骨的寒氣。
他們隻能用神念看見一小段距離內的東西,偶爾有一些光點飄過,那是深海中會自然發光的奇特生命,剩下的就是黑暗和寒冷。
他們越沉越深,兩個人的手緊緊握著,手上傳來的溫暖讓他們的內心安定。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的雙腳終於踏在了實地上。
腳下並非尋常海底的軟泥或沙石,而是堅硬如鐵的黑色岩石,
這裡看上去一片死寂。
巨大的海底山脈如同沉默的巨人,橫亙在漆黑的深海中,山體表面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結晶體,反射著微弱的光芒,如同星河灑落。而在這些山脈之間,有著深不見底的裂穀。
這一片茫茫的景象呈現在並不清晰的神識中。
而在極寒的陰氣當中,隱隱有一絲輕靈的暖意,不知從何處來。
兩個人對視一眼,拉著手,循著這暖意而去。
在一條裂縫的邊緣,他們發現了一種奇特的微生物,散發著微微的晶光。
微微的晶光裡,他們嗅到了微微的靈氣。
陸敬山飄過去,伸手在那塊佈滿晶光的岩石上一抹,晶光粘到掌心,入手清涼。
如果收集這些東西,似乎是一種神奇的靈藥。
可是讓二人驚訝的不是這晶光物種,而是被陸敬山抹過的岩石上露出了字跡。
蘇碧落一揮手,法力卷著水流蕩過,把岩石上的晶光全部掃去。
在那塊橫斜著的,猶如倒塌宮殿的殘垣般的岩石上,現出了三個古老的大字:
水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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