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萬霆似笑非笑，沒表態。

沈光景臉色難看，這老小子，給了台階還不下！存心搞他啊！

但沈驚覺卻不認這比糊塗賬，眼神森寒，“不行，這明明就是……”

“爸，既然沈董都給咱們道歉了，下藥的人也繩之以法了，今晚的事，姑且就這樣吧。”

唐俏兒淡淡打斷了他，“我和大哥，畢竟沒什麼大事，咱們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鬨大了都顏面無光，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沈驚覺訝然看著她。

不對，不對勁。

也許，曾經的白小小可能會嚥下這口氣，但如今的唐俏兒，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他忘不了唐樾出事時她狠戾的眼神，如被激怒的小野獸，恨不得把幕後黑手撕爛。她怎麼可能不追究了？

還是，她在醞釀著什麼，更有殺傷力的反擊？

霍如熙聽見唐萬霆管白小小叫“女兒”，驚得瞳仁狠縮，腦子卡碟了一樣空白。

怎麼一眼沒顧到，小小還認了個有權有勢的爹？這baff再加他就要追不上了！

“看在我女兒的面上，沈董，你給我這台階，我下了。”唐萬霆語氣冷硬，論誰都聽得出，他接受得無比勉強。

沈白露見逃過一劫，虛脫了般靠在秦姝懷裡，秦姝趁機帶著女兒灰溜溜地離開了。

……

壽宴始於風光，終於家醜。

發生了這麼噁心的事，沈南淮也沒心思過生日了，唐氏父女也不可能再呆下去了。

沈氏的人送唐俏兒和唐萬霆往外走，這一路沈驚覺默默走在唐俏兒身邊，想說什麼，幾度欲言又止。

唐萬霆一直用餘光掃射沈驚覺，如果他的眼睛是機關槍，那沈驚覺已經去見上帝了。

這個臭小子，何德何能，竟然娶了他最寶貝的女兒！他特麼祖墳冒狼煙了！

銀樣鑞槍頭，除了好看一無是處，我呸！

“唐董！”

金恩柔滿目無辜地追上來，“今晚的事……我真的好抱歉，是我誤會了。我真的不知道白小姐是您的女兒……是我誤會了她和唐總的關係……”

唐萬霆憋一肚子氣，步履不停，瞅都不瞅她，“金小姐，依你的意思，如果俏俏不是我的女兒，你就可以添油加醋，搬弄是非了？”

“我……我沒這個意思……”金恩柔嚇得心都抽抽了。

沈驚覺想起金恩柔在唐董和爺爺面前告發唐俏兒和唐樾私通時的場面，那眼神陰險得，讓他無比陌生。

他薄唇抿成冰冷的弧線，巨大的失望湧上心頭。

“我送金小姐你八個字——未知全貌，不予置評。舌頭無骨，但傷人最深。

這如果換成别的姑娘，你讓她如何為自己解釋？你這麼乾，不就是在害人麼。”唐萬霆搖了搖頭，加快腳步。

金恩柔含恨望著一群人漸行漸遠，連沈驚覺都沒為她留下，不禁渾身惡寒，像被從頭到腳澆了冷水。

門外，四輛頂級豪車首尾相連，林溯領著數名保鏢列隊迎接，氣勢淩人。

“小小！等等！”

沈南淮忍不住了，含著熱淚拉住唐俏兒的手，“小小，你怎麼一下子……就成了唐家的女兒了？你是唐家的女兒為什麼不告訴我們？為什麼要在我身邊做一個小小的護工？”

唐俏兒心酸地歎了口氣，“我當年隱瞞身份嫁給驚覺，是因為唐氏與沈氏百年前祖上有訓，不能結親。

而且兩家常年又是商業競爭對手，我的身份太過敏感，如果我說我是唐家的女兒，估計我連陪在您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吧。”

唐萬霆和沈光景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尋味，沈驚覺更是心裡苦澀氾濫，百感交集。

“傻孩子！你想太多啦！”

沈南淮心疼不已，捏緊她的小手，“什麼狗屁祖訓啊！那都是那些個入土的老傢夥吃飽了撐得說的廢話！我可從來沒說過沈家和唐家不能聯姻！

隻要是好孩子，隻要兩情相悅，怎麼就不能在一起啦！爺爺全力支援你和驚覺在一起！爺爺是你們的CP粉兒！”

唐俏兒輕嗤，這可愛老頭，會的騷話還真多。

“爺爺，我不是個好孩子，我騙了您這麼久。而且我和驚覺……也不是兩情相悅。所以，即便沒有祖訓，我們倆還是沒辦法在一起了。”

沈驚覺喉嚨一窒，眉目間是失魂落魄般的悵惘。

“爺爺，如今您的生日也過完了，我和驚覺，要履行我們的約定，正式走完離婚程式了。”

唐俏兒說出這句話時，心臟像被刀子剜了一下，鮮活的痛感來襲，令她紅著眼圈抱住了沈南淮，“以後我雖然不再是您的孫媳婦，但小小還是小小……您永遠都是我的爺爺。

爺爺，我永遠愛您，您一定要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沈南淮抱緊她，老人家嗚嚥著落下淚來。

眼見唐俏兒就要上車了，沈驚覺終於再也忍不住，衝上去想要拽住她。

可現在她已不是他能隨便近身的人了。

他想觸碰她的手，僵硬又不甘地縮了回去。

“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唐俏兒定住身形，冷淡回眸。

“當初你隱瞞身份嫁給我，僅僅是因為兩家的關係嗎？”

沈驚覺薄唇微顫，目色極深地看著她，就好像這是他的最後一眼。

“嗯。”唐俏兒容色疲倦，隻輕輕應了一聲，甚至是敷衍的。

“為什麼要嫁給我？”

沈驚覺哪裡甘心，紅著眼眶追問，“你貴為唐氏千金，並沒有金錢方面的困擾，當年爺爺把你指婚給我的時候，你明知是契約婚姻，明知沒有未來……為什麼還要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