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時分，她見智遠老天師沒有回覆她的好友新增請求，冒著違背師命的風險，靈魂出竅，飛回了若清觀。

看看她的師父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然而當她靠近若清觀的門口，腳步突然就頓在了半道。

熟悉的嗓音透過古風古韻的道觀大門，落入她耳中。

“小師妹太張狂了！哈哈哈，在京都那種地方如此高調行事，也不怕驚動鬼王，出來把她一掌拍回地府？”

說這句話的是大師兄，以前的大師兄總會在大家吃水果大餐時為她留下她最愛吃的蘋果塊。

“嗐，你擔心她乾什麼，她把我們害得還不夠慘嗎？總之不管做什麼，别再連累若清觀就好！”

這是她三師姐說的，三師姐會在每年冷空氣襲來的時候提醒她這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白及時添衣服。

“師父，要不把她玄門籍貫也從觀裡除掉吧？咱們得跟她徹底斷絕關係，不然遲早被殃及。”

這是四師兄說的。四師兄喜歡獨自偷吃烤魚，偶爾被她撞見了，會跟她分享。

宋真當時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若清觀本來是她在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收留了她八年、令她珍視如家的地方。

師兄師姐們對她更是關懷備至。

怎麼可能說出那些話？

就在宋真想要離開這個“虛假”的若清觀時，又一道熟悉而滄桑的嗓音傳來。

“行了行了，看真真能不能活過這陣風頭吧，活過去了以後沒準我這個師父都得沾她的光，要是活不過去牽連到了若清觀，到時候再除她籍貫不遲。”

最後那句話，正是她師父的聲音。

師父，要除她籍貫？

宋真的心口猶如被撕成洋蔥片，一片一片再也湊不成型了……

後面他們說的話宋真聽不太清晰。

那個時候，她的靈魂已經回到了這間臥室。

也是在今天下午，宋真終於知道，相處將近十年的師父、師兄、師姐並不像她以為的那麼喜歡她。

如今聽到霍雲洲說那番話，她有些怔愣，問道：“你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霍雲洲握緊她的那隻大手驀地變僵。

宋真補充解釋：“你隻不過是跟我交易，我替你治舊傷，你給我錢，不是嗎？你是妖，我是玄師，我們註定殊途，希望霍先生以後不必為了維護我，讓你的家人們生氣了。”

宋真說罷將自己的手和藥瓶從他大手裡抽出，轉身回房間。

她每走一步，心情的複雜便加深一層。

不得不說霍雲洲剛才說那些話，讓她有幾分觸動。

但她覺得連自己的師門都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眼前這個根本認識不久的妖，對她又有多少感情的成分在。

她在心裡警告自己，莫錯付多餘情感。

她殺了那麼多妖鬼，不能臨了栽在一隻妖身上。

……

房門外，霍雲洲臉色變幻莫測。

他幾乎都表白了，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過畢竟活了兩萬年，她才十八歲，心性的發展程度不一樣。

霍雲洲能等她開竅的那天。

他走進書房，高大身形倏然化作一縷金煙消失，再下一秒，就來到了妖盟基地。

四大靈蛇長老正在卡座上對著一個玻璃杯施法。

半晌，長老們停下了施咒。

各自搖頭歎息。

睿智和老沉的黑長老歎道：“還是找不到玄祖的轉世具體定位……她的力量很微弱，就像是……”

“像是被什麼東西封印了一樣！”毛躁的藍長老搶道。

白長老咬牙切齒，“無論如何，我們得儘快找出玄祖轉世！”

紅長老笑：“怎麼說的好像玄祖欠了你錢一樣？”

白長老：“不是錢不錢的事，自從會長決定以身相許來討那個雌性的歡心，我忍無可忍了！隻要我們找出玄祖轉世，趁著她功力沒恢複把她殺了！我們妖盟就無所畏懼！會長更不用自我犧牲！”

青冥聞言，眯眸。

這就是他沒有向四位長老透露不假大師就是玄祖轉世的原因。

妖盟內部對於身為人類的玄祖態度，很不統一。

正如宋真所言：人妖、殊途。

“其實想保妖盟萬無一失，也不是非得找出玄祖轉世。隻要……”

黑長老頓了頓，轉身看向已經入座的青冥，心頭似有猶豫。

但考慮到現在的局勢，他還是把接下來的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