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七嚥下喉間的腥甜。

他從那封看似絕情的回信中，猜到林小蓮是在假裝不在乎千戶夫人的生死，而後想通過她是否派人保護三個丫鬟一事確定這個猜測的真偽。

顯然，現在的結果證實了他的猜測是對的。

但他沒想到林小蓮會做得這麼絕，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必要毀他的人。

他這次帶來的暗衛才百人，三日前毀一批，兩日前毀幾個，今日又毀幾個，隻怕用不了多久，他的人就全成廢物了。

又有一暗衛跑進來，附在翰七耳邊小聲彙報：“一個自稱是鎮北軍四營的千戶長來找他夫人了。”

常年征伐不斷的邊關中，武將手中都有實權，多數又性子粗魯直率，行事從不考慮後果，隻顧一時痛快。更讓人忌憚的是武將與同僚間關係緊密，得罪一人就等於得罪很多人。

若惹怒他們，惠王都未必能吃得消。

......

千戶長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個隻長肌肉不長腦的人，大包小包拎著上門，笑容之中儘是討好，左一個“翰七爺”右一個“翰七爺”的，句句皆是拍馬屁的話。

但是，大抵是不識幾個字，偏又愛附庸風雅，把成語用得亂七八糟，好幾次把馬屁都拍到馬腿上了。

翰七聽得不耐煩：“有話直說!”

“哎，翰七爺讓我直說，我就直說了!”

千戶長正色道：“我是想來接賤內的，她其實蠢得很，有點什麼事兒都寫在臉上，如果他真知道您想瞭解的事兒，不用您問，她自個兒就一禿嚕全說了。”

頓了頓，千戶長見翰七沒有任何反應，補充道：“她平日有個看戲曲的愛好，腦子裡儘裝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看你們在查林小蓮，也不知道胡亂腦補了什麼，才會做出那樣的反應，您可千萬别被她的表象給騙了。這些事兒您都可以去查，關內任何一個官夫人都知道她的品性，我絕不敢撒謊!”

翰七不用查也知道千戶長不敢在這種輕易就能查到真偽的事上扯謊，但是他更清楚，千戶長來此是林小蓮給他施壓的一環。

她在逼他放了千戶夫人，他能如她的意嗎？

當然不!

惠王不願與這些武將為敵，武將又何曾願意與惠王硬碰硬？

在兵戎相見之前，且周旋著，且談判著。

看誰先承受不住!

翰七神色若冰雪初融，勾起淺淺地笑：“我家主子與你同朝為官，本就有同澤之情，自當和睦共處才是，如何會為難貴夫人？”

“是!就是這個道理呀!”千戶長面露喜色，坐都快要坐不住了，頻頻向門外望，“那您能否放賤內歸家？”

可惜翰七話鋒一轉：“但這次不是我不肯讓她回去，而是她誤入我與那林小蓮的紛爭中，我不得不拿她來做餌。大人放心，我定會派人好好照顧貴夫人，等林小蓮答應我的要求，我立即將貴夫人送回。”

“這這不大好吧？”

千戶長還欲勸說，就見翰七端起了茶，有了送客之意，他趕緊提出個實際些的請求：“那您讓我見她一面？隻一面，我勸她好好待著，莫要給您生事，可好？”

“用不著，貴夫人很......”翰七呷了口茶，才道，“識時務。”

千戶長幾乎沒見過顏色這麼淺的瞳孔，與之對視時，莫名心中發寒，他不敢再多言，跟著暗衛往外走。

途中，他向暗衛打聽夫人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