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款加了芋泥的奶茶就是我們的招牌奶茶，軟糯的芋泥融進香甜的羊奶中，讓奶茶多了厚重感......”假借介紹的動作，阿蓮往前傾身，小聲詢問，“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最晚到年前，第一批將軍釀就做好了。”

不遠處關注到異常的春生，聽出了這是卓千帆的聲音，仍多看兩眼，卻看到阿蓮向他做了個隱晦的手勢，於是他悄悄進了內院。

而卓千帆，早在進門之前就留意到鋪子外又多了幾個監視的人，且看他們的言行舉止、他們隱匿身形的方式，應該不是蕭琅的人。

他以正常的音量回答：“那就按你的推薦來一筒。”

聞言，阿蓮邊做奶茶邊閒聊起來。

內容無非是問今日這麼早下山可有收穫，天氣那麼冷了山裡還有動物出沒......任誰看了都不覺得有異。

類似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負責監視的人已經聽了不知道多少次，在初時判斷出來人是真正的顧客後，他們就不再關注了。

卓千帆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少了很多，以閃電般的速度將一個竹筒扔進櫃檯裡。

櫃檯上擺了很多竹筒，有的被鑿成有提手的小竹桶，有的被切成矮胖矮胖的“大海碗”，還有的就是單純的有蓋子的竹筒。它們或樸素無華，或雕刻上繁複有趣的花紋，被錯落有致地擺到一起，十分好看，既能吸引顧客，又能加深印象，令顧客不管身處何處，看到竹子就能聯想到奶茶鋪子。

所以，櫃檯內突然多了一筒竹筒，並沒有引起監視之人的注意。

如此同時，春生也從內院出來了。

他走進櫃檯裡，將一捆黃金塞給阿蓮，阿蓮若無其事地黃金塞到乾淨的竹筒裡，蓋上蓋子，連帶著方才做好的奶茶一併遞給卓千帆：“路上寒涼，多喝點熱的暖身。”

這是一個掌櫃的對食客的體貼叮囑。

卓千帆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提著兩個竹筒往外走。

北境的百姓常年生活在溫飽都難以維持的苦難中，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個頂個的彪悍，酒鋪開在北境還好，人人都粗獷豪邁，用不著說這種奉承話。

開在大宴境內就讓人頭疼了，兩國之間有著解不開的血海深仇，礙於處境艱難，北境人見到大宴人已經能忍住不罵不動手，但是他們還隱藏不了怒火，更不能討好奉承對方，做不來那長袖善舞的做派，那麼，會不會影響生意？

卓千帆有考慮過，在大宴境內開的酒鋪就招大宴的百姓，如此一來就能避免上述問題。

可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當初阿蓮就說過，開設酒鋪的最主要目的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借酒鋪的遮掩舉家逃離，這就要求酒鋪裡的所有人都忠誠可信，不會將他們的行蹤暴露給任何人。

一個北境人當掌櫃，在大宴的地盤上招一批大宴人當夥計，不用細想就能知道他們絕不可能是一條心的。

所以，為了達成阿蓮的目的，酒鋪裡隻能全部或者絕大多數都是北境人。

這就又繞回了原點——仍要解決“如何讓北境人能心平氣和地接待大宴人”的問題。

卓千帆忽然很想折返回奶茶鋪子裡，告訴阿蓮一句“我不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