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麼多年的明爭暗鬥，卓千帆深受蕭琅層出不窮、防不勝防的陰謀所害。

所以，同蕭琅關係不凡的阿蓮，突然在蕭琅眼皮子底下救了他，還欲要許他重利，他很難不懷疑她是在幫蕭琅下套。

更何況，讓他一個北境義軍首領，去當大宴最看不起的商賈，是否有折辱之意？

阿蓮從卓千帆眼裡看出滿滿的防備，笑道：“我有沒有害你之心，能不能害你，你且聽我說完再做判斷。”

“無論是北境，還是鎖天關及附近州縣，都有漫長的雪季，這種時候少不得喝酒禦寒。我有一個製酒的秘方，所製出來的酒比燒刀子還要烈上幾分，但它們倆的成本差不多。你說，同樣的售價，就能買到更烈的酒，客人買哪樣？”

卓千帆摸了摸腰間彆著的酒囊，裡面隻剩下幾口燒刀子了。

這燒刀子生意好，就是因為它足夠烈，喝上一口便能讓人渾身發暖。

對需要長時間外出的人來說，它就是救命之物。

如果有更烈的酒，哪怕價格貴些，也會有不少人爭著買。

卓千帆彷彿聽到了無數銅板碰撞聲。

如果他拿到這個秘方，將酒賣到鎖天關及附近州縣，日進鬥金都不是問題。

到時候他就可以讓北境的百姓都吃飽穿暖，可以買最矯健的戰馬、最堅硬鋒利的刀守護國土，也可以不用再忍蕭琅了。

冷靜！

蕭琅最清楚什麼事能誘惑得了我，這麼明顯的坑，别往下跳!

阿蓮看出卓千帆意動，繼續道：“我說過，我不希望蕭琅知道這是我的產業，所以管理的事全權由你負責。酒坊的選址、夥計的選擇、食材的進貨渠道等等，都是你一人說了算，而我隻掏錢、查賬、教釀酒方法。”

這番話，將兩人的職責說得再清楚不過了。

卓千帆左思右想都沒能找到不利於自己的地方。

從人到物，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能有什麼風險？

說句難聽的，阿蓮不參與實際管理，他什麼時候把酒坊搬空了她都不一定能知道。

不對，天上不會掉餡餅，肯定有問題!

“你圖什麼？”

卓千帆渾身汗毛倒豎。

這種沒來由地、完全讓利地示好，就像是陷阱旁的肉，看似美味，卻很可能暗藏殺機。

他背後是北境最英勇無畏的義軍，他的每個選擇都要慎之又慎。

大概是面對蕭琅時太費心神了，阿蓮對其他人不想耍太多心機。

她坦白道：“圖那六分不被蕭琅所知的利，圖有朝一日能借這些酒坊從蕭琅的圍堵下逃出生天。”

緊閉的屋子裡，燭火絲毫不搖晃，光芒落在阿蓮的眼中，明亮而專注。

有那麼一瞬間，卓千帆想答應下來了。

腦海裡及時浮現出那日在梅子嶺的畫面，當時阿蓮摁著他的手佯裝被掐住脖子，對蕭琅痛苦求救時，也是那麼真切，那麼讓人看不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