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李掌櫃走到門口處，朝百姓們拱了拱手。

高聲道：“方才李某一時失語，令蓮夫人誤會，也嚇到了諸位，李某先在此給諸位賠個不是。”

“但我們彙通天下錢莊向來誠信經營，分號無數，卻從未有過昧下顧客銀錢的黑史。諸位可曾取不出錢？身邊往來的商賈可有說過一句錢莊的不是？”

還别說，寥寥幾句話，讓百姓們的猜疑和恐慌消散大半。

李掌櫃接著說：“事實勝於雄辯，李某相信諸位心中都有一桿秤，能明辨是非對錯，李某就不再多言了，隻萬望此謠言就此終結，莫要再生波瀾。”

話音剛落，李掌櫃就朝百姓一揖。

態度謙卑誠懇，瞬間就俘獲了所有人心，有人甚至責怪起阿蓮胡亂言語來。

能當上彙通天下錢莊的掌櫃都是人精，很明白自己說出口的話會引來什麼樣的輿論，李掌櫃見百姓如他預想的一樣將矛頭指向了阿蓮，心中暗諷阿蓮年輕手段淺陋。

在“悅耳”的指責聲中，他慢條斯理地帶人清點錢財。

隨著吃食鋪子的紅火，阿蓮在鎖天關也算是個名人了，有人認出了她，話語間自然而然就牽連到鋪子的名聲。

白芷替阿蓮委屈憤怒：“他們明明都看到方才發生了什麼，怎麼因為李掌櫃三言兩語就分不清是非曲直？”

“沒事。”阿蓮語氣溫柔，拍了拍白芷的手，“牆頭草能往我們的方向吹，也能往那邊吹。”

阿蓮又不是屬灶台的，撐不起那麼大的黑鍋。

於是，上前道：“李掌櫃一上來就陰陽怪氣地讓我的人想想什麼事不該做，她是來取錢的，你這麼說，她不懷疑你不讓取錢，難道懷疑你誤會她往你頭上扣尿盆子？”

扣尿盆子？

誰敢！

光聽這幾個字，被恭維慣了的李掌櫃就覺得被羞辱了。

可阿蓮還未停止。

她說：“我做了個合理的質疑，你就連鞠兩次躬，將我置於謾罵之中後，開始裝聾作啞，任由我被人指指點點。”

“我隻是一個來取錢的顧客，先被你譏諷，後被你挑撥路人責罵。你說事實勝於雄辯，請問，白芷和我兩次受氣，是不是事實？你作為掌櫃，為何要給我們氣受？是否也該給個解釋？”

李掌櫃暗道不好。

“顧客”和“掌櫃”四個字，將阿蓮與李掌櫃之間的界線劃得清清楚楚。

不需要華麗的語言，不用說煽動性的言論。

牆頭草般的百姓就已經本能地代入自己的立場。

作為顧客，沒有人願意莫名其妙被掌櫃針對。

而且，今天是阿蓮被罵，明天會不會就輪到他們了？

百姓們預測到自己的利益可能會受損，李掌櫃的虛偽面目不攻自破，輿論的矛頭再度指向他。

李掌櫃老奸巨猾，深知大勢已去，不做無謂的掙紮，連忙賠禮道歉。

言行間也不敢再陷害阿蓮，卻將這個仇牢牢記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