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沒有爺爺過世那天的崩潰,也沒有從前的激憤,悲傷的七個階段,他好像已經到了最後,他隻是點頭,問她:“現在你們在一起……他對你好嗎?”
許栗說:“挺好的,如果你不挑撥離間,就更好,上次你在他面前亂講話,我哄了他好久,還有上次……你要是再碰我,我也說不準會不會再推你一回。”
他低下頭笑了,笑著笑著就又淡了,他為自己感到可恥,又抬眼看著她,說:“你想好了是吧,萬一他是為了報複……”
他沒說下去,現在,他不是在挑撥,隻是確確實實在提醒她這個可能性。
“我以前,就是因為考慮這個,才瞻前顧後,不相信他,不過現在,我想清楚了,我願意賭,”她眸底有微光閃爍,“我不認為我還能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他值得我用我這一生做賭注,如果輸了,那也是因為我有錯在先,我會竭儘所能地努力,然後接受所有結果,這樣,我就不會留下遺憾。”
她的思路明晰,有條有理,言語也有力量。
梁陌澤微微失神了幾秒,餘光裡,已經瞥見梁錦墨的身影。
許栗也聽到了腳步聲,望過去。
梁錦墨面色不太好,“已經五分鐘了。”
梁陌澤站著沒動,心想,有嗎?
至於看得這麼緊麼。
不過,他沒說出口。
許栗覺得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又望了他一眼,“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還說什麼,梁錦墨都已經站到跟前了。
他搖搖頭,“你們走吧。”
他一直站在原地,目送梁錦墨牽著許栗的手離開。
直到他們上了車,他依然望著那個方向,車子駛動,朝著墓園出口而去……
他一直盯著,直到雙眼痠澀,再也看不到一點影子,他垂下頭,抬手揉了揉眼睛。
挺好的,她說得挺清楚的。
沒有可能了,以前的小栗子會對他心軟,但現在的許栗,已經不是那個任人拿捏,逆來順受的小栗子了。
真可笑,以前他覺得她是乖乖女,很乏味,從來沒有意識到她有反骨,明明他們曾經那麼近……
他卻沒有真正瞭解她。
會落得現在這樣的結局,或許也是活該。
良久,他用左手抹了把臉,深深吸氣,轉身也離開了這裡。
回程的車上,趙念巧問許栗梁陌澤都說了些什麼。
許栗說:“就是問我和錦墨哥哥的事兒,我都和他說了。”
趙念巧:“他看著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那麼傲氣,現在像霜打的茄子,他是不是後悔了,想追你?”
許栗餘光瞥一眼前面開車的梁錦墨,對趙念巧說:“不知道他怎麼想,反正我已經有未婚夫了,結婚的事兒也定了,他想什麼都和我沒關係。”
正在開車的梁錦墨沒回頭,視線在內視鏡裡瞥許栗,果然和她目光撞上了。
她趕忙别開眼。
他唇角淺淺勾了下。
以為他發現不了嗎?她的那點小心機。
她現在就是各種表忠心,剛剛說那話,也是說給他聽。
很奇怪,他以前偶爾見到同學和女友膩歪,都隻覺得不屑,但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是不一樣的,彷彿有魔力。
他覺得自己真的變得很好哄。
年算是過完,參加過葬禮的隔天,梁錦墨和許栗要回酒店去住了。
趙念巧沒留人,在他們走之前,將許栗拉進臥室裡,又叮囑一遍,“千萬不可以在婚前搞出孩子來!這件事很嚴肅的。”
許栗臉都紅了,“媽……你說什麼呀……”
作為母親,趙念巧確實很操心,不過她想了想,說:“錦墨看著挺沉穩的,應該也不會亂來,一個男人如果尊重自己的女人,也不會讓她稀裡糊塗懷孕。”
許栗被點了下,忽然想起,其實也有好幾次了,梁錦墨都是急刹車。
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為自己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做出這樣的讓步和妥協,她覺得這一點非常難能珍貴。
兩人回到酒店,許栗在樓下停步,和梁錦墨說:“我……我想去超市。”
酒店斜對面就有個大超市,她蠢蠢欲動地在腦中做起計劃,超市裡不太好買,不然還是去無人商店吧……
然而她很快聽到梁錦墨說:“我陪你。”
你陪著我怎麼買!
她心底咆哮,卻不好拒絕,隻能跟著男人一起去了超市。
兩人逛了半個多小時,許栗往購物車裡扔了酸奶,薯片,香蕉,車厘子……
一大堆,就是沒有她想買的東西。
她已經有些喪氣了,考慮等一下要不要讓酒店的人送,但,那樣感覺更不好意思……梁錦墨上次都沒讓酒店的人送,她猜測他可能也不喜歡這樣。
她腦中天人交戰,眼看要走到收銀台,梁錦墨從旁邊的貨架上拿起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看。
許栗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緊跟著,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她想買的東西,先被他拿在了手裡。
這東西是有號的,梁錦墨看了看,將手中的放回去,換了另外一盒,放在購物車裡。
許栗趕緊扭頭看别處,心跳還是很快。
他怎麼拿得那麼自然啊?倒是她,好像做賊一樣。-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