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無念拿著披風找來：“師父，先回去吧……”

江沉不為所動。

無念又勸：“師孃她或許隻是還在氣頭上，不妨等她氣消了些您再來。”

江沉眸中浮光微動，這才挪動了已經僵硬的腿腳。

他想著，隻要自己能時時出現在楚汐月身邊，遲早會有一天，能夠讓她想起自己。

江沉垂眸看向手腕上的紅繩，眼中情緒繁複萬千。

“她不會忘了我的。”

暮色漸濃，楚汐月操練完，與雲止並肩從軍營中走出。

他一身青灰長袍，望著她的眉目始終是溫柔的。

“說起來，我們之間已經好幾年沒有像現在這樣說過話了，要不要去我府中坐坐？”

夕陽暖照，彷彿也有無限的感慨，楚汐月心念微動。

“好，我也正想再喝一杯你烹的茶了。”

雲止澄澈的眸亮了一瞬，隨即露出幾分隱憂：“今日之事，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楚汐月聞言笑了笑，雖然她忘記了很多事，心底卻是輕快的。

刀槍揮舞的獵獵風聲和響徹雲霄的呼喝聲彷彿猶在耳邊，她深深舒出一口氣。

京城，雲府。

自從脫離這段關係出了國師府，楚汐月除了一絲解脫的快意，心底深處卻還莫名有些難以言說的空洞。

沸水翻騰聲隱隱入耳，不多時滿室茶香四溢。

雲止推來一隻杯盞：“這是府裡新備的廬山雲霧，也不知你愛不愛喝。”

楚汐月淺飲了一口，齒頰留香，唯底回甘。

茶煙嫋嫋下，雲止俊雅的面容變得朦朧。

他出身杏林世家，卻放棄宮中的榮華富貴，俯身投入黎民萬家。

多年來也受過不少奔波苦，可雲止的眉眼間卻始終隻有平和悲憫，不曾有過一絲戾氣。

楚汐月看著，隻覺得心也隨之靜了下來，擁堵在心中的鬱結好似也變得縹緲不再。

“你的茶藝，真是沒話說。”楚汐月發自內心的讚歎道。

雲止聞言無奈地輕笑著搖搖頭。

恰在此時，侍人輕叩門扉，通稟道：“家主，國師大人來了。”

楚汐月心下訝然，沉默了片刻，與雲止相視一眼示意他安心，隨即走出了房門。

江沉站在庭院中，長身玉立，微風拂過，帶起他衣袂飄飄，仙風道骨的背影此時卻透著一抹焦慮和憔悴。

聽到楚汐月的腳步聲，他乍然回首，深深望來，眼底的眷戀彷彿要漫溢而出。

然而此刻的楚汐月，卻如同陌路人一般，眼中沒有半點對他的熟悉與依賴。

江沉就這樣看著她，眼底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江沉幾步走上前，輕聲喚她：“汐月，你……”

話到嘴邊，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楚汐月抬起頭，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國師大人尋我可有要事？”

她的聲音清脆而陌生，彷彿一把利刃刺入江沉的心頭。

他愣在那裡，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大概仍認為，七日之後，楚汐月會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重新與他攜手共度餘生。

然而卻不知如今，他在楚汐月眼中隻是朝堂之中高高在上，素昧平生的國師江沉。

與楚汐月並無任何交集。

江沉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

他再次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汐月，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的……”

他頓了頓，沒有說出“夫君”二字。

因為他知道，此刻的楚汐月，已經不再是他的妻子。

“記得。”楚汐月輕輕開口。

江沉眼中立刻露出一抹喜色，然而還來不及展開，楚汐月便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迷茫不解的表情。

“但我與國師大人從無交集，若論公事，如今我身無官職，不知國師大人找我還能有何事？”

“若論私事，那便更不可能了，我與國師大人素無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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