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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的薛荔是麻木且遲鈍的。
她就這麼看著那個水做的人朝她走過來。
腦子就像被掏空了的南瓜,就剩了一個空腔腔。
腦花兒沒了。
腦汁子也沒了。
雖然她早知道自己不是萱姨孃的親生女兒,也從萱姨娘口中得到了證實。
但衝擊真正到來的時候,她根本形容不出心底的震撼。
她忘了什麼公主不公主,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隻盯著唐晗。
她……是我娘?
我是她的孩子?!
唐晗走到薛荔面前,試探著伸出手,想要抓住她胳膊。
明明都快捱上了,卻遲遲落不下去。
她怕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怕眼前的一切皆是虛幻。
還是蕭秉石看得心急,“啪”,將唐晗的手往下壓,唐晗才真正抓住了女兒。
母女倆對視的那一瞬間,薛荔仍然處於巨大的震驚和不可置信當中。
母女重逢第一句話,薛荔說:“我……我的腰上有一塊胎記……”
唐晗抖著手將那塊玉佩調整了一下位置,哆哆嗦嗦的按在了薛荔的側腰。
不用掀開衣服看,也能準確的按到同一位置上。
“胎記……是這樣的嗎?”唐晗問。
明明認親應該是女兒掀開衣服給母親看胎記,讓母親確認。
到她們這裡,倒成了母親問女兒,胎記是不是在這……
薛荔點頭,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唐晗的手背上,燙得唐晗直哆嗦。
“我的……女兒啊!我的孩子。”
她使勁把薛荔扒拉到了懷裡,兩人都站不穩,滑到地上抱著哭。
此情此景太過感人,惹得周圍人儘皆動容。
惹來一片嘩啦啦的哭聲,和唏哩呼嚕抽鼻子的聲音。
抱著蕎麥枕頭的婦人哭得尤其慘。
别人的孩子都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卻還不知道在哪裡,更不知道是生是死。
看到旁邊想要溜走的薛滿,她哪裡忍得住?
就是這個滿腦袋金首飾的女人!
她們家把自己的孩子賣了,買了金首飾戴!
怎麼能忍?
拎起自己懷裡的枕頭,沒頭沒腦的朝著薛滿就砸。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薛滿拚命躲著,為了不被打,她狂喊道:“你也太好騙了!他們就是演戲的!合起夥兒來騙大家的!”
她原本是胡亂一說,隻想讓這女人停手,不要再打自己了。
沒想到卻起了作用。
這女人本來腦子就有些糊塗的,怎麼可能像正常人一樣去思考?
聽到薛滿的話,就怔怔的停了手。
把枕頭抱回懷裡緊緊的摟著。
皺著眉去想這個可能。
越想越想不通,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
薛滿一看,急忙加了一把火:“你看大姐,你的孩子都沒有找回來,憑什麼他們的孩子能找回來,對吧?!”
“他們絕對是演的!就為了騙你的!”
“對!”
蕎麥枕女人突然抬眼看向薛荔和唐晗的方向。
“演的!肯定是演的!”
癲狂著伸手嘶喊:“分開!把她們分開!一個埋最南邊,一個埋最北邊!讓她們永遠都見不到!見不到!”
周圍群眾一陣唏噓:“唉,就是啊,别人的孩子都能找到,隻有自己的孩子找不到,多慘呢。”
“聖旨到!”
隨著一聲清朗的男聲,一隊侍衛簇擁著高挑挺拔的身影快步而出。
那人赫然正是淩彥。
他手裡捧著兩卷明黃的卷軸。
鞠嬤嬤和侯夫人一左一右攙扶著老夫人,隨著聖旨出現。
老夫人一臉慈愛的看著薛荔與唐晗二人。
她淩晨得到這個訊息,就去宮門外守著了。
給薛荔要來了這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恭喜隆福郡主薛荔找到親生父母,閤家團聚。”
“隆福郡主雖是北戎公主,但長於大昭,承載著修複兩國友誼的重大使命。”
“朕特賜隆福郡主友好大使稱號,許郡主在大昭境內永久居住,隨意活動,享受大昭居民的一切權益。”
“望爾戒驕戒躁,懷懿德馨,為兩國和平做出貢獻。”
這道聖旨兩個意思,第一,承認了薛荔的北戎公主身份。
第二,給了她和平大使的名譽稱號。
她可以在大昭任何一個地方隨意出入。
有了這個身份,她想在大昭住多久就住多久,任何人都不能趕她走。
反觀她親爹親媽,到大昭隻能是友好國事訪問。
按照律法規定,最多隻能在大昭境內停留半年。
要想多待的話,還得提起申請。
每半年申請一次。
還不知道能會不會得到批覆。
所以先前才有唐晗蕭奕琢磨著怎麼在大昭落戶的事情。
宣讀完了給薛荔的聖旨,淩彥深深看了她一眼,把第二個卷軸交給了李永貴,自己走到薛荔身邊跪下接旨。
不動聲色的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掌。
也是一觸即離。
沒有如何親昵,薛荔卻一下感覺踏實了。
輕飄飄懸浮在半空中的心也跟著落了下來。
突逢钜變,她心裡其實是虛的。
深深懷疑眼前的這一切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實發生?
淩彥的這一握就把她從虛空中拽了回來,拽回了現實。
她還有世子爺。不管她身份如何改變,不管世界如何變化,世子爺他總是在自己身邊。
未來隻要有他相伴,什麼她都不怕了。
李永貴自然把小兩口的小動作看在眼裡。
一笑,展開第二道聖旨。
這第二道聖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卻是給綏遠候的。
讓綏遠候組織一場大型跨境打擊人口販賣的行動。
要求從重、從嚴、打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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