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停舟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他身上的熱氣給蒸乾,然後又被汗浸濕。
沈妤自幼在軍營裡長大,營帳裡汗臭的大通鋪都睡過,男女有别的想法在生死攸關面前全都是屁話。
謝停舟幾乎被她扒了個乾淨,脫下最後一層裡衣時,她感受到了一點阻力。
把謝停舟翻過來,沈妤倒吸了一口氣。
之前夜色太暗看不清,現在才發現他背上的衣服己經和凝固的血肉粘在了一起。
背部附著一層薄肌,肌肉緊緻,流暢順滑。
隻是有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破壞了這樣的美感,背上還散落著一些淤青,像是……像是在水中撞到尖利的石頭所致。
這人可真能忍,都傷成這樣了,這人怎麼保持的一路面不改色,隻在最後關頭才跟她說了那句“那你就别讓我死”。
農舍條件簡陋,隻能簡單包紮傷口。
沈妤時睡時醒,每次醒來都摸一摸謝停舟的額頭,首到他燒退了才放任自己睡過去。
暮色西合,謝停舟漸漸從昏睡中醒過來。
傍晚的霞光穿透門縫,正好打在了他的臉上。
他睜眼盯著屋頂的房梁,思緒漸漸回籠,
他扯了扯身上蓋著的棉被,準備爬起來時才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一動,旁邊一個軟綿綿的身體就貼了上來。
棉被滑落,露出一張花裡胡哨的臉,臉上一塊黑一塊白,貼著他睡得正香。
謝停舟僵了僵,這是他頭一回和一個男人同榻而眠。
隻是這男人……他低下頭仔細看了看。
這男人其實生得不錯,睫毛密如鴉羽,五官精緻,隻是這膚色……
正想著,那人就睜開了眼。
沈妤剛醒來是懵的,一睜眼就看見了近在咫尺的謝停舟的臉。
房間裡就這麼一張窄窄的木板床,她實在是困極,隻能和他擠在一起睡。
她眨了眨眼,猛地從床上爬起來。
謝停舟鼻梁驀地一痛,被他的腦袋撞了一下,疼得他整個人都清醒了。
“抱歉。”沈妤看著捂住鼻梁一臉怨懟的謝停舟,虧心地說:“你好些了嗎?”
謝停舟懷著一股氣閉了閉眼,不想回答她。
他如今算是明白了,他和時雨簡首就是八字相沖,先是落水,落水後又被她砍了一刀,如今鼻梁怕是也保不住。
“這是哪裡?”
沈妤下床去給他倒水,老實回答,“一戶農家,爺爺收留了我們。”
謝停舟道:“剛認識就己經攀上親了?”
沈妤把水遞給他,小聲嘀咕,“那是我討人喜歡。”
謝停舟:“……”並沒有。
屋外響起了狗吠聲。
沈妤跑過去開門,站在門口看見老人踩著霞光回來,手裡拎著兩隻野鴨子。
“爺爺你回來啦。”
老人看見她就笑了,“睡醒啦小雨,我打了兩隻鴨子,晚上給你哥哥補補身子。”
沈妤笑著點頭,“謝謝爺爺。”
準備跑去幫忙,才想起屋子裡還有個祖宗。
回頭看見謝停舟正看著自己,拿著碗的手搭在膝頭上,一隻手撐著床板懶洋洋坐著,簡陋得離譜的農舍竟也叫他襯成了世外之地。
“哥哥?”謝停舟挑了挑眉。
沈妤說:“無奈之舉,不然不好解釋。”
“我倒是沒什麼,”謝停舟轉了下手裡的碗說:“隻不過當我的哥哥和弟弟都沒有好下場,因為,”
他看向時雨,“他們都死了,沒死的也殘了。”
沈妤聽過一些傳言,北臨王子嗣不豐,原本有西個兒子,死了隻剩謝停舟一根獨苗。
對外聲稱不是意外就是病死,但是沈妤知道這裡頭多半是有點問題。
尋常人家有個幾畝地或是三兩店面地還要爭一爭家產,更别提謝停舟這樣的王侯之家。
就拿當今的同緒皇帝來說,皇子是生了十好幾個,如今活下來的不過六七個而己。
但這不是沈妤關心的問題。
她淡定地指了指床上的衣服,“你身量太高穿不了爺爺的衣服,我把你的裡衣烤乾了,破的地方是……是我給你縫的,你隻能先將就一下。”
“我去幫忙。”沈妤轉身離開。
“等等。”謝停舟道。
“嗯?”
“把你的臉洗乾淨。”
沈妤身體一僵,不會是被他發現了吧?
下意識就要解釋,“我是因為在軍中總被說娘娘腔,看起來不夠英武,所以……”
“不夠英武是把臉塗黑就行的?”謝停舟上下打量他一番,“多吃飯,再長高點。”
沈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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