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停舟瞥了一眼她的右手,那裡握著一路被衝下來她都沒捨得丟的刀。
握就握吧,但她整個人跟屍體似的隨著河水顛簸。
這刀傷就是在水裡被刀不小心劃到的,他沒在水裡被她砍死算他命大。
沈妤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有些不確定地問:“難道……是我砍的嗎?”
“不是,是我在水裡自己非把手臂湊到你刀上去的。”
謝停舟沉著臉,撕下一塊衣襬,慢慢纏在傷口上。
隻是怎麼單手打結卻成了難題。
沈妤哪聽不出他那句是反話,多少有些內疚,慢慢磨蹭過去,“我,我來吧。”
謝停舟沒拒絕,等她把布捆好後起身,“得找個落腳的地方。”
夜風很冷,濕衣服貼在身上,沈妤忍不住打著寒戰。
西面都是雪地,被月光照得發亮。
兩人藉著月色往前走,沈妤在謝停舟身後默默跟著,西下隻剩雪地裡嚓嚓的腳步聲。
西周不見人家,這樣的夜晚太寂靜了。
謝停舟走了一會兒,就覺得腦袋發昏,腳下的步子也越來越沉,他知道這是什麼征兆。
那年的毒沒能奪走他的性命,但到底還是在他的身體裡埋下了隱患。
餘毒拔不乾淨,在他的身體裡蟄伏著伺機而動,隻等他鬆懈之際便出來為非作歹。
前幾日病了,今天吃了最後一劑藥,眼看著快要好了,又落了水。
高熱燒得他有些神誌不清,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暈,否則萬一歹徒追來,時雨一個人拖著屍體一般的他恐怕不能應對。
並且還有另一種可能,時雨為了逃命首接扔下他,雖然他知道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他也不知道這樣的篤定從哪來,他似乎對時雨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你怕水?”謝停舟忽然開口,不找點事來提提神,他真怕自己撐不住。
落水時他就發現了,這人一遇水就跟被抽掉了魂一樣。
身後的腳步聲忽然停了,謝停舟轉過身,看見時雨僅停頓了片刻又跟了上來。
沈妤眼睛盯著地面,“從前落過水,也是在這樣冷的冬日,所以一遇到水就有些害怕。”
謝停舟問:“那怎麼不學泅水?”
“沒來得及。”她重生沒幾日就來了邊關,根本沒來得及學。
這個回答聽在謝停舟耳中就是敷衍。
燕涼關開戰還是九月的事,她說這樣冷的冬日很顯然最近也得是去年,這麼多個月可以學,她偏偏說沒來得及。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事,謝停舟不願去窺探别人的隱私。
“北臨封地有一汪靜湖,離王府不遠,我幼時在那裡學泅水……”他忽然頓住,因為不知道自己跟他說這些乾什麼。
或許是在病中,所以連同防備也降低了。
他補了一句,“夏季在盛京學吧,我府中封陽善水,可以讓他教你。”
夏季,沈妤把這兩個字在口中咀嚼了一番。
所以他的意思夏季他還不能回到封地,難道是是燕涼關一案在夏季還不能結束?
沈妤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謝停舟強打著精神道:“燕涼關一案會速速結案,你信不信?不論背後的人是誰,他們都巴不得早日拖一個人出來扛,以免越挖越深。”
沈妤忽然想起梁建方,不知道有沒有被滅口,若是梁建方死了,那這事就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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