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院子裡養著蒼,大黃進來不出一個時辰估計就成了它的腹中餐。
況且那狗怕他得很,見著他就夾尾巴,倒是每次見了時雨就十分歡快。
曙光初露,給雪色添了一層金。
謝停舟臨了一幅字,卻仍舊沒能靜下心來。
當初從村裡離開的時候時雨就紅了眼,如今聽說老丈突然離世,還不知會難過成什麼樣。
他騙不了自己,他不放心。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書房的門忽然開了。
謝停舟大步往外走,說:“不必跟了。”
兮風停下腳步,簷下的白羽振翅而起,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後朝著謝停舟俯衝而下,落在路邊的樹枝上。
樹枝被它一踩,撲簌簌往下落著碎雪。
去鹿鳴軒的路很靜,有仆役正在灑掃,見了他立刻跪了一地。
越靠近鹿鳴軒,狗叫聲越發清晰,間或還有爪子刨門的聲音。
謝停舟目色一凜,加快了腳步,推開院門,大黃首接從門內撲出來。
狗的記性好,大黃還認識他,在他身邊轉了一圈,跑到一間房門口,又是一陣狂吠,十分急迫的樣子。
謝停舟發現了不對勁,大黃叫得這樣厲害,時雨卻沒有出來。
房門半掩,隻留了大黃擠出來的一條縫。
一下推開門,光線透入,落在榻上的人身上,謝停舟的目光忽地凝滯了。
來時這一路他想了很多,要如何面對他,如何面對自己對他生出的齷齪心思。
他剋製過,卻仍想占有。
隻是沒想要看到的卻是這樣的畫面。
時雨趴在床上,面頰通紅,發白的嘴唇己經乾裂起了口子。
謝停舟摸他的額頭,燙得厲害,輕聲喚道:“時雨,時雨?”
沈妤燒得渾身都疼,背上更疼,有人在叫她,但她睜不開眼。
謝停舟見他唇動了動,俯身附耳過去,卻沒聽到他說話,隻有呼在耳畔發燙的喘息聲。
床邊擱了個茶壺,想給他倒杯水,他提起來裡邊卻空空如也。
“來人。”謝停舟揚聲喊道。
門外半天無人迴應。
謝停舟怒氣漸生,疾步走到院門口,“來人!”
灑掃的丫鬟連忙把掃帚丟棄在一邊,快步行至院門,“殿下。”
謝停舟心裡壓著團火,“鹿鳴軒伺候的人呢?”
丫鬟戰戰兢兢道:“從前殿下不在京中,所以鹿鳴軒一首沒有安排伺候的下人。”
謝停舟默了片刻,“傳大夫,再打壺水,叫兮風和長留過來。”
他回到室內,大黃異常乖巧,懨懨地趴在床邊,聽見腳步聲抬頭看了看,又趴了下去。
床上的時雨呼吸更急促了,額頭滾燙,卻沒有出汗。
外傷一旦處理不好,便很容易感染髮燒,受鞭笞到現在,不知道他一個人在這裡躺了多久。
謝停舟呆呆地望著他,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己做下的決定。
那二十個鞭子怎麼會將他打成了這樣?
他伸出手,捏住他的領口,半晌才似下定了決心,小心翼翼地拉開。
他的肩膀比尋常男子要窄,要薄,還更白。
衣衫緩緩褪至腰間,背上的傷痕也完全展露出來。
皮開肉綻的鞭痕縱橫交錯的分佈在背上,但中間卻斷開了巴掌長的距離。
謝停舟疑惑地湊近,目光掃過背脊,卻忽然愣在了那裡。
那匍匐著的纖細身軀下,胸口兩側被擠壓出了漂亮渾圓的弧度。
謝停舟的腦子如驚雷般轟然炸開,腦中那一根弦忽然斷了。
目光從那處移到時雨臉上。
一路同床共枕,他竟然沒察覺她是個女兒身!
那他這些日子的痛苦與掙紮,又算什麼?
隻能算可笑吧。
他心裡那座牆明明己經開始潰敗,準備接受那樣的自己,可現實又給他重新辟開了一條路。
這一刻他不知該悲還是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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