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看見她仍在和蕭川說話。
她為何如此篤定今日西厥人一定會攻城?還確定是今夜?
蕭川道:“斥候探過了,早上西厥營地就在整兵。”
“斥候摸得太靠前了,太冒險,之後就不要壓那麼近了。”沈妤蹲下來,看著地上攤開的地圖。
“斥候探到那麼遠的地方,他們要麼是沒警戒,要麼是故意讓我們知道他們要動兵,以我對博達的瞭解,他是個謹慎且狡詐的人。”
蕭川道:“出其不意方能製勝,他故意透露給我們知道?這……不太合理吧。”
“聽著是不合理。”沈妤說:“但早上就開始整兵,現在還沒有攻過來,所以我猜測,他們應該會選擇在入夜後進攻。”
蕭川想著,想到腿都蹲麻了,換了個姿勢,“他們在吊著咱們,讓咱們從早晨就提心吊膽,一首到吊到晚上以為能鬆口氣休息,他們再趁這個時間進攻,再打個出其不意。”
沈妤丟掉手中的石子站了起來,手搭涼棚看向遠方,“這個博達和上一任西厥的首領風格大不相同,我沒和他爹交過手,但是從我爹口中聽說過,他老爹胡都古擅長猛攻,而博達結合了大周人的兵法,更喜歡打伏擊和偷襲。”
蕭川的腿麻得跟針紮似的,他定定站著,“那咱們不能跟他們拖,咱們的兵守了大半天了,得休息好準備晚上的硬戰。”
沈妤點頭,“讓守備軍來換班,我們的人下去休息,天黑之後來輪替,注意換班的時候動靜小些。”
蕭川點頭,飛快地跑下了城牆。
夜幕在天空中張開了大口,將整片地面吞食。
曹光進輾轉反側,一邊又不想相信沈妤的判斷,一邊又害怕真叫她說中了。
曹光進剛合上眼,便聽見風裡隱約傳來一陣喧鬨聲。
他飛快地起身開門,便聽見了外面的鼓聲和士兵的嘶吼。
“敵襲——!西厥人來了——!”
曹光進大驚失色,飛快地穿上了外袍,走出大門,來來往往是邊跑邊帶甲的守備軍。
城牆上己燃起了烽火,接著遠處的烽火台也燃了起來。
曹光進擠著來往的士兵衝上城樓,趴在女牆垛間想要看看外面什麼情況,剛伸出頭去就被人一把抓住後領拽了回來。
緊接著一支箭矢穿過了他剛才趴過的地方。
曹光進嚇得六神無主,抬起頭才發現他己經被人扔在地上。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沈妤。
沈妤半彎著腰靠在女牆後面,看也沒看曹光進一眼,隨手拉住一個士兵,指著曹光進說:
“把他給我拖下去,别讓他在這裡礙事。”
曹光進被士兵半勒半抱地拖到了登城梯口,回頭是看見沈妤抬起了手。
“滅——!”
數道聲音緊隨而來,“滅!”“滅!”
城牆上的火把幾乎是在同時熄滅了,城牆上陷入了一片黑暗,士兵安靜下來,變得無聲無息。
沈妤背靠著女牆,過了一會兒,頭頂的箭雨也停了,城外響起了車輪推動的聲音。
“大周人都是他孃的是慫包,打都不敢跟我們打,我們攻過去。”
“慫包!孬兵!有本事下來打呀!”
城內的守備軍聽得怒火中燒。
曹光進被攔住不讓上去,拉著那個拖他下來的士兵說:“她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怎麼不打?西厥人都快到城牆下了。”
沈妤帶來的人卻出奇的安靜。
她早就打過招呼,陣前罵陣就是為了讓他們沉不住氣,誰要是敢意氣用事,一律按軍規處置。
蕭川從旁邊摸過來,在沈妤身旁蹲下,“他們帶了飛橋①,準備得可真他孃的充足。”
①飛橋又稱為“飛江”或“壕橋”,是古人為了通過城外的壕溝或護城河等障礙,作為攻城軍機動性的便橋,起源於戰國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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