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不想讓你和哥哥出征。”
“跪下!”沈仲安忽然厲聲喝道。
沈昭來到祠堂,看見的就是沈妤臉色蒼白一下跪倒在地的場景,那膝蓋磕在地面“撲通”一聲,聽著都疼。
“爹。”
沈昭剛一開口,沈仲安便抬手製止,對著沈妤道:“你看著列祖列宗的牌位再說一遍。”
沈妤咬牙,抬起頭正色道:“我不想讓你和哥哥出征,所以在你們的飯菜裡下了藥。”
“阿妤,”沈昭震驚地看著她,“不對,爹,這裡面恐怕有誤會,急報昨夜才傳進來,阿妤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下藥。”
沈仲安:“你讓她自己說。”
“我怕爹和哥哥這一戰回不來,所以提前在飯菜裡下藥。”
她臉色蒼白,雙眼卻通紅,瞳仁周圍佈滿了血絲。
沈仲安又問:“那你又是為什麼連你自己也沒放過?”
沈妤道:“如果隻有你們兩人病倒,我怕有人疑心你們稱病避戰,若是多個人就不一樣了。”
沈仲安冷哼,“你倒是想得周全,還大張旗鼓請了幾名回春堂的大夫,僅僅因為你的一個夢……”
“那不僅僅是夢!”沈妤跪著轉過身,仰頭看著沈仲安,“爹,你們别去行嗎?阿妤沒求過你,這一次我求你們别去,你們别丟下我一個人。”
“行啊,”沈仲安問:“那你告訴我邊關的百姓該怎麼辦?”
沈妤道:“爹不去,自然會有别的將領頂替上。”
時間根本沒有放慢腳步來等她想出辦法,她如今别無他法。
沈仲安笑著搖了搖頭,看著她的眼神裡略帶失望,“沈家從沒有出過貪生怕死之輩,别的將領難道就沒有妻兒?再說了,你告訴我誰能頂上?”
他繼續說:“蕭家軍守在赤河,衝州邊境常有漠北人滋擾,遠南府沿線上的將領己經三年沒歸過家,你告訴我誰來頂?燕涼關外的厥西人誰去擋?你當真以為哪裡都像盛京一樣歌舞昇平,那是將士們的鐵血換來的!”
不是不怕死,而是放不下一方百姓。
身為將士,骨血早就和大周的土地融在了一起。
便是蹈鋒飲血又如何?
便是馬革裹屍又怎樣?
每一位將領在出征前,就早己做好了一去不返的準備。
沈妤眼眶裡兜著淚,正因為她知道父親是怎樣的想法,所以她說不出口,便是說了,他也會義無反顧地奔赴前線。
父兄戰死沙場,卻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她單是想想,心口便疼得難以自持。
沈仲安低頭看著她。
這是他為之驕傲的女兒,天生練武的料子,根骨比沈昭還強上幾分,隻可惜是個女孩兒。
若是男孩兒,沈家定能再出個將軍,比他還要出色的將軍,隻可惜大周從沒有過女將的先例。
他歎了口氣,抬手撫上她的頭頂,“阿妤,就算是所言是真,爹也退不了,你隨我上過戰場,比盛京的好多男兒都強,你見過戰事的慘烈,剛才的那些話,本不該從你嘴裡說出來。”
沈妤頓時淚流滿面。
若是在上輩子,她一定不會說那樣的話,隻是她經曆過失去至親的痛苦,不求别的,她隻想讓他們好好活著,就算用自己的命來換也行。
沈仲安尚在病中,站了一陣也覺得有些吃力,但他沒有倒,望著那一乾牌位。
“你在這裡跪著好好想想,沒我的命令不準起來。”
沈昭留在原地,等沈仲安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在沈妤面前蹲了下來,掏出一方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淚。
“還哭鼻子呢?”
沈妤垂著頭,“爹一定對我很失望。”
“丫頭,看著我。”
沈妤抬起頭,聽他鄭重道:“他永遠不會對你失望,你是他的驕傲,也是我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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