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一切就看似合理了。
齊昌府境內的山匪並未搶劫朝廷的糧草,在聽說朝廷派兵剿匪後冒險進京告禦狀,卻在搭上某位大人的一條線之後被人滅口。
滅口之人與他們相識,說明那位大人牽涉了糧草案,才想要殺人滅口。
一旦剿匪成功,齊昌府的山匪到死都得替人背上這個罪名,屆時真正牽涉糧草案的人就可以高枕無憂。
齊昌山匪沒有劫糧草,那糧草呢?到底去了何處?
謝停舟見她滿目駭然,倒了杯茶遞過去,“多想無益,先派人去打探一番。”
沈妤自然地接過茶喝了一口,“可是出了正月,剿匪就會被提上日程,不論誰去,齊昌府的山匪都沒有活路,屆時證據消失,真相就會被掩埋了。”
他聽出了她的失落,眸光深了幾許。
“若一切真相大白,大仇得報,你之後還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杯盞剛好捧到嘴邊,沈妤端著茶愣住。
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自重生後,她的一切軌跡都在被命運牽著走,先是想救下父親和兄長,之後是想替他們報仇。
若是真的報了仇,支撐她走到現在的支柱似乎就沒有了,那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或許。”她吐了口氣,“或許我會去往洛州吧,去陪外祖母,之後也許會浪跡江湖。”
她搖了搖頭,“現在我也不知道。”
謝停舟深深看著她的臉,見她忽然看過來。
“你呢?”沈妤問:“你以後想要乾什麼?”
謝停舟默了片刻,斂眸盯著燈火,忽然笑了,“我能乾什麼?在京中繼續做一個質子吧。”夜裡寂靜又淒涼,唯有馬蹄踏過乾草,發出窸窣窸窣的響聲。
沈妤忽然從他的笑容裡看到了莫大的悲哀。
“别用那樣的眼神看我。”謝停舟沒抬眼,卻依舊能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一手支頤,一手轉著手中的茶盞,眼中那種邪氣似乎又湧上來了。
“質子有什麼不好?我身後是北臨大軍,他們忌憚我卻不敢動我,還要恭恭敬敬地稱我為世子。”
沈妤清楚地記得,上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眼神,還是在他們上京途中遇險,他在暈倒在她肩上之前,眼裡也是閃著同樣瘋狂的光。
“可你被困住了。”
謝停舟轉茶盞的動作頓住,他將杯子放回桌面,忽然傾身。
盯著她的眼睛問:“你不知道自己想乾什麼?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困在這裡?”
他們第一次離得那麼近,兩張臉相距不到一拃。
沈妤的心跳忽然加快,彷彿掙紮著要跳出嗓子眼。
她平複著呼吸,在他淩厲的目光中敗下陣來,“誰都不該被困在這裡,你應該像白羽一樣,翱翔在天空裡。”
謝停舟靠了回去,臉上掛起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彷彿方才的一切都隻是玩笑。
“誰說白羽不是被困住了呢。”他說。
沈妤道:“困住它的是自己,它甘願留在你身邊。”
此刻的她不會想到,有一天這句話竟然會在她自己身上應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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