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站在陽光裡。
李霽風似乎也想到了,原本浪蕩的表情一收,“其實我也不快活,我也想安邦定國,可你看我,那些人在背後說我爛泥扶不上牆我都知道,但是他們說得沒錯,我就是爛泥,什麼也乾不了。”
李霽風的聲音低下去,“停舟,你以為我想成日享樂成日混跡勾欄嗎?但是如果我不是爛泥,我那些兄弟,個個都會想要我的命。”
不具威脅,才能保全性命。
都是身居高位卻身不由己的人,誰也沒好到哪裡去。
“所以啊,”李霽風給他倒了杯茶,“及時行樂吧。”
及時行樂,謝停舟懂,可他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氣氛太過沉悶,這是李霽風最受不了的。
一杯茶下肚,他仍舊是那個浪蕩的九皇子,“書上說得好啊,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公公母母。”
謝停舟咬了咬牙,抬眼看去,“你讀書讀傻了?”
李霽風目光誠懇,“你也不用覺得難受,我看過那人了,你放心,你定是在上面那個。”
哪壺不開提哪壺,謝停舟看他一眼,起身便走。
李霽風連忙丟了杯子追出門,“我跟你說,他是個男人又如何……救命——”
看見謝停舟拔出長留腰間的刀,李霽風拔腿就跑。
……
沈妤捱過揍,也受過傷,隻是沒想到挨鞭子竟然這樣疼。
整個後背都火辣辣的,隻有束胸的那一截布料厚些,替她擋了一點,讓她少吃了些苦頭。
不敢叫大夫,沈妤隻能自己上藥,後背不方便,她便照著鏡子大概撒點藥。
純粹是看哪道傷口運氣好,多接點藥。
沈妤疼得齜牙咧嘴,問候多少遍謝停舟的祖宗也難解心頭之恨。
她在疼痛裡昏睡過去,醒來時口乾舌燥,身上也沒力氣,“有人嗎?”
她張口喊了一聲,才發現喉嚨啞得厲害。
門外沒有迴音,她強撐著下床,灌了幾口壺裡的冷茶後又趴回了床上。
謝停舟到底還是沒走,首接在醉雲樓留宿。
兮風一步三級樓梯跨上樓,看見門口站著的長留,問:“殿下呢。”
長留下巴一揚,“屋子裡呢。”
又在兮風經過時拉住他,小聲提醒,“殿下今日心情不好。”
兮風點頭,進屋後站在一邊沒開口。
謝停舟斜靠在榻上翻過書頁,“杵著乾什麼?”
兮風表情嚴肅,“來回稟殿下一聲,時雨的鞭子己經領了。”
“領了就領了,此事無需回稟我。”謝停舟平穩道。
兮風留意著謝停舟的神色,倒不見有什麼變化,隻是手中的書半晌都沒有翻頁。
過了片刻,兮風大著膽子問:“我給他停了三日的輪值,之後……”
兮風住了口,因他看見謝停舟朝他看來。
謝停舟不鹹不淡道:“是不是你們所有人,都覺得我待他不同?”
答案是肯定的,但兮風不敢回答。
謝停舟己經從他的沉默中知曉了答案。
原來,他早就不可控了,大家都看出來了,唯獨他自己當局者迷。
謝停舟垂眸繼續看著書,淡淡道:“不用他輪值了,以後别讓他再出現在我面前。”
兮風震驚地抬頭看去,又連忙垂首,“那燕涼關一案結束後如何安排?”
“隨他去,他想走也好,想留也罷,若是他想留,在京中給他找個差事。”
謝停舟頭也不抬,兮風出去了很久,他才轉頭望向窗外,“拿壺酒來。”
情不知因何而起,亦不知至何而終。
興許瞧不見人,念想便斷了吧。
總會習慣的,隻因他早己習慣了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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