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樓奕景才不可置信地伸手，似乎是想要去觸碰我的臉頰。

但在手指觸及冰櫃玻璃門的那一刻，像是被刺痛了一般，倏地收回。

他開口叫了一聲我的名字：“田穗寧？”

嗓音乾澀沙啞。

冰櫃裡的屍體，自然是沒有辦法再迴應他。

我飄在一旁，心情複雜不已。

忽然，一道男聲由遠及近：“頭兒！”

估計是看樓奕景太久沒出去，而來找他的刑偵人員。

那人很快就跑了進來，在看到冰櫃裡的景象時，驚得瞪大了雙眼。

愕然之下，結結巴巴道：“這是……嫂子？！”

我心頭的薄霧瞬間消散開來。

這樣的景象，無論是誰見了，都會被震驚到。

就算裡面躺的是别人，樓奕景或許也會是這樣的反應吧？

說明不了什麼。6

這時，他神色已經恢複了往常的冷靜，對同事點了點頭：“帶回局裡。”

除了嗓音略顯嘶啞之外，看不出任何異樣。

樓奕景帶領的刑偵隊伍，專門負責偵辦重大的案件。

或許是見過太多這樣慘烈的場面，眾人除了第一眼發現是我的時候，表達出了驚訝。

隨後就開始有條不紊地開始收集起了現場的證據。

凶手和我的屍體都被帶回了警局。

我跟在樓奕景身後，不禁猜想著，現在他的心中，會不會有一點為我而難過呢？

可男人一路沉默著，讓人無法看出在想些什麼。

到了警局，走到審訊室的門口，他才終於開了口：“我來。”

同事們互相交換了一個擔心的眼神，有人勸道：“頭兒，不如……還是我們來吧。”

但樓奕景的態度卻十分堅決：“不用。”

說完，就推開了審訊室的門，走了進去。

凶手已經被拷在了椅子上，面對著氣勢凜然的樓奕景，他臉上卻沒有絲毫懼色。

反而饒有興致地勾起了唇角：“樓警官，又見面了。”

他語氣輕鬆得，彷彿像是在大街上遇到，和熟人打個招呼似的。

樓奕景坐下，看向他，眸色晦暗不明：“說說吧，你都做了些什麼。”

他一開口，審訊室裡的溫度瞬間便降到了零下，整個屋子都像結了一層寒冰。

凶手往前傾身，壓低聲音道：“我啊，殺了你的老婆，和你未出世的孩子。”

聞言，樓奕景倏地握緊了拳頭，手臂上爆出了一根根青筋。

他分明是在極力忍耐著自己的情緒。

偏偏凶手像是想要故意激怒他似的，繼續說道：“可惜了，她這麼美，皮膚和雪一樣白，要不是你們突然出現，她明明可以成為我最成功的作品。”

聽到這話，樓奕景猛地站了起來。

他動作太突然，身後的椅子被踢倒在地，發出“砰”一聲響。

凶手見狀，持續挑釁道：“想打我嗎？樓警官。”

樓奕景再也忍不住，衝上前拎起了他的衣襟。

他氣得眼眶充血，堅硬的拳頭就要往凶手臉上砸去。

“頭兒！别！”

其餘警察連忙一左一右把他拉住，勸道：“為了這種人受處分不值當！讓法律懲罰他吧！一定會還嫂子一個公正的！”

眾人好說歹說，才把樓奕景拉了出去。

他平時淡漠居多，我從未見過他這麼激動的樣子。

不由得愣了半晌。

樓奕景獨自坐著，看起來顯得有些孤寂。

沒過多久，有穿警服的人走過來叫他：“樓警官。”

男人抬眼，眸中是一潭死水。

那人頓了頓，才繼續把話說完：“因為被害人有你的妻子，根據原則，這件案子，你最好是要迴避一下。”

“局裡給你假期，正好，你也……辦一下嫂子的身後事。”

聞言，樓奕景又沉默地轉過了眼，算是默認了這個安排。

等人走後，他才起身，走向了法醫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