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珊月聲色微微有些哽咽:“有。但是有沒有的,也不重要了,希望他這輩子都不要知道。”
裴昀漆黑的眉眼顫了顫,那手裡握著的墨筆用力了起來,修長的指骨此刻繃如長弦。
他起身將寧珊月抱上了臥榻,先讓她睡去,而他自己回到了桌前看起了南疆當地的公務。
可是內心依舊掙紮,依舊厭煩,他不願理這些事情。
他被家族放棄了,令父皇母後格外失望,他是被流放到南疆來的。
睡到半夜寧珊月突然驚醒,她發現這不是自己熟悉的臥榻,眼睛猛的一睜開,才發現是在裴昀的王府裡。
此刻,裴昀正點著燈在看自己送過來的摺子。
她翻身下了床,還沒說話,裴昀便聽見了動靜:“自己睡,到時間了本王會叫你。”
寧珊月走過來時,發現桌子上的飯菜都已經被人給收走了,此刻這桌上已經堆了一堆看過的摺子了。
她神色舒展了幾分,靜靜的坐到身邊,希望裴昀能儘快的進入狀態。
裴昀將寫著如何剷除河伯的那幾本摺子放在她面前:
“河伯的問題,不僅僅是落後習俗那麼簡單,這樣的處理的方式過於單薄,容易在百姓心裡起反作用,不能如此執行。
河伯陋習能在南疆發展擴張兩百餘年,絕不是單純信奉那麼簡單。”
“關於屯田分配,在於官府要建立公信力。
得想辦法讓百姓恢複對官府的信心,需要做到公平令人信服,公開有人看見。
此事,需再細化,需挑選好名在外的官員去執行。”
“關於修建水渠......”
......
寧珊月凝神聽著,一直點頭,將墨筆拿在了手中,二人有商有量起來。
寧珊月佩服他的縝密與見識,裴昀也認可她對南疆北仿的想法,二人在許多政見上不謀而合。
將事情說完時,才發現天色已經有些微光了。
寧珊月看著他:“王爺您先休息吧,臣得提前去衙門了。”
裴昀沒再說什麼,寧珊月也自己去忙自己的了。
隻是寧珊月忙到中午時,吩咐蓉蓉道:“今晚我要裝模作樣的去給平南王過生辰,該送個什麼呢?”
蓉蓉納悶道:“啊,王爺之前在宮中過生辰時,好似不是這幾日,怎突然說生辰之事了?”
寧珊月眼神裡不免有些心疼:
“往年太子生辰都是宮中大事,圍在他身邊的人都是一群一群的,還有來自帝後,公主的祝福。
可是去年沒有,去年隻有他一人落寞的在王府,無人問津。
我就當是給他補過吧,想著真心一點,細節一點就行。”
蓉蓉道:“那二姑娘不妨給王爺做一碗長壽麪?
這東西不複雜,您學學就可以學會。親手做的東西,意義不同的。”
寧珊月想了一會兒:“也行,不能太富貴了,就親手做個什麼。”
忙完一日,寧珊月提前去了酒樓向廚子學習長壽麪的做法,做好了就提著食盒上了馬車,速速的去往平南王府。
寧珊月笑著道:“祝王爺,年年安康,歲歲歡心!”
她開心的將食盒給打開,一碗已經坨了的面擺在裴昀面前。
裴昀並未想到寧珊月真要給自己過生辰,眼神裡有著一絲震驚。
又看了看那長壽麪,還是拿起了筷子,語氣不善的到:“毒死本王,對你有什麼好處?”
寧珊月將碗拖了過來,笑意有些尷尬的道:
“我的確少了點兒經驗,早知道該直接來王府做的。
準備得有些倉促,見諒一下,明年一定給您大辦一場。
今年我才上任,真的太忙了,日日事情都處理不完。”
裴昀將那碗麪又奪了過去:“本王倒是要試試,到底有多難吃。”
寧珊月沒再阻撓,又拿著火摺子走到了前邊,將自己提前讓辛吳跟小鬆子準備的煙花給抬了出來。
咻咻咻的幾聲,煙花引子點燃後,煙花飛入墨色天際中,開成了一朵朵絢爛的花。
如傘一般撐開,繽紛繁華,如光乍現。
王府內外倒是鬧鬨哄了起來,整座府邸少了幾許冷清,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寧珊月笑眯眯的望著他:
“雖然是小小的過一下生辰,但這儀式感還是要有的。王爺,好看嗎?”
裴昀看著天際上的煙火,那些繽紛的花火落在他漆黑的眸眶裡盛放又熄滅,再盛放又再次熄滅。
他怔怔的望著寧珊月,冰冷如寒江的眼神此刻才有了幾分熱氣,化開了一條暖暖的河流。
他淺淺笑了一笑:“好看。”
可才說完這二字,天際上的煙花就燃放完了,剩下一些灰黑色的霧氣飄過,墨空中格外孤寂。
裴昀語聲幽沉,眉眼裡泛著一些涼薄的失意:
“再絢爛也是曾經的輝煌,綻放以後就剩下灰燼,一片漆黑。”
寧珊月向來聽不得這些話:“矯情了不是?”
她拿著火摺子又點燃了一排煙花重新綻放在了天際:
“什麼曾經的輝煌燃了就沒了,沒了就再續上嘛。有什麼好矯情的,輝煌也可以重新再續上。”
裴昀看她一眼,沒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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