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黎再心急,也隻得忍住,跟在程續之的身邊。
天色徹底黑下來,謝清黎坐在火堆旁,為袁太醫熬藥。
洛太醫的徒弟,一個看著隻有十八九歲的青年跟著蹲在火堆旁,操著一口公鴨嗓音,興致勃勃地跟她搭話。
“我是第一次跟著師父出來看診,你呢?你之前治過疫疾嗎?”
謝清黎笑了笑,“七年前曾經見過洛城的那場瘟疫,知道一點防治疫疾的辦法。”
青年驚歎一聲:“洛城瘟疫?那你可真厲害,我小的時候,很害怕死人,見過一次,就成夜成夜的做噩夢。”
“我第一次見到病人逝世時,心裡也是恐慌的。我們是大夫,不是神仙,總是會遇到治不了的病,隻能儘力而為,做到無愧於心。”
青年點點頭,還想說什麼,就被不知何時走過來的洛太醫,屈指敲了敲頭頂。
“你這小子,平日裡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來,怎麼這回話這麼多,可是害怕了?”
青年捂著頭跳起來,朝洛太醫吐了吐舌頭,給他讓了個位置。
洛太醫掀起袍子,看向謝清黎:“梁州這次的疫疾,你可有對策了?”
謝清黎抿唇,歎了口氣:“沒有見到病人,無法作出判斷,隻能等明日進了城,親眼看一看,才知道。”
正說著話,突然不知從哪裡射來一支箭,正正插中了洛太醫的胳膊。
謝清黎一怔。
一息之間,山頭上冒出來許多人影,不由分說,就朝著山腳下修整的羽林軍射來一陣箭雨。
原本正在做飯和清點物資的宮奴,頓時亂作一團,紛紛喊叫著,四處奔逃。
“救命啊!有沒有人能來救救我!”
“快跑!”
“孫將軍死了!”
謝清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拉住了受傷的洛太醫,逆著人流,艱難地朝著馬車的方向走去。
就這短短的時間裡,山上的匪徒已經仗著地形的優勢,射殺了大片的羽林軍,持著刀劍衝了下來,一副要徹底殺人滅口的模樣。
“殺了他們,别留一個活口!”
聽到為首的人,冷靜地發出命令,謝清黎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她原本還在奇怪,為何訊息送不進京城,但他們來梁州的時候卻異常順利。
原來這些人都埋伏在城外,就等著半途劫殺。
就在這個時候,一支箭突然朝著她的後背,急速襲來!
一隻手突然拉住謝清黎,將她用力拽了過去,險險地避開了危險。
謝清黎的臉失了血色,看向救了自己的人。
竟然是洛太醫的那個徒弟。
他鬆開拉住謝清黎的手,俯身在地上撿了一把不知誰遺落的長劍,擋在了謝清黎面前。
轉瞬之間,他的身形就像發芽的竹筍一樣,帶著劈啪的骨頭活動聲,舒展了幾寸的個頭,一身殺意瀰漫在周身。
“你帶洛太醫進馬車,我沒叫你,你别出來。”
熟悉的清越嗓音,代替了先前的公鴨嗓。
是鬼泣!
謝清黎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瞬間落回了胸膛裡,答應了一聲,帶著洛太醫,慌亂地躲進了馬車。
鬼泣手腕一抖,騰空而起,朝著肆意屠殺宮奴的匪徒,飛身而去。
洛太醫白著臉,還想不通,他那個老實寡言的徒弟,怎麼突然會武功了。
謝清黎顧不上和他解釋,撩開簾子的一角,觀察外面的情況。
這群匪徒顯然是有備而來,先是趁著夜色,射殺了大部分的羽林軍,又用利刃,屠殺了剩下的隨行之人。
他們看出了鬼泣難纏,有七八個人一起圍攻他,讓鬼泣無法脫身去一一擊破這些匪徒。
眼看著那些人逐漸解決掉了其他人,都朝著鬼泣圍過來,謝清黎也越來越焦急,死死咬著唇,連唇角溢位了血,都沒察覺。
一旦鬼泣落敗,她和這五位太醫,隻怕沒有一個能活過今夜!
就在這時,一陣紛雜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朝他們的位置逼近。
那些匪徒遲疑起來,漸漸停下手,警覺地朝聲源處看去。
謝清黎的手,緊緊攥著馬車的窗簾,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藉著篝火映照,所有人都看清了來的究竟是何人。
一隊穿著整齊鎧甲,策馬而來的軍隊,威勢凜然地圍住了這一小片天地。
為首之人,眉目清朗,身姿挺拔,端坐在戰馬上,手持一把精鐵彎弓,隔著十丈遠,一剪射穿了一個偷偷靠近馬車的匪徒。
看清了他的面容,謝清黎猛地撥出一口氣,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劇烈跳動著。
是蕭珩。
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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