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丫鬟年兒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卻發現謝清黎早就已經醒了,有些奇怪地問道:“少夫人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不過也好,咱們今天早些去向老夫人請安,省得她又說您犯懶,賴床。”
謝清黎聞言輕輕搖了搖頭:“不急,等阿珩回來了再說。”
祖母陸氏一向不喜歡她,可和離是大事,蕭珩既然提出來了,想必是和長輩商議過的。
她突然就不想在今天,再獨自面對那些冷言冷語了。
過了一個時辰,蕭珩回來吃飯了。
謝清黎手中的勺子攪著碗裡的粥,卻怎麼都沒有胃口。
心裡就像有把匕首在攪,血淋淋地發疼。
她抬起頭,望向他:“等會去向祖母請安,你就把放妻書給我吧。”
蕭珩的目光從她身後的桌上的包袱上掃過,眼眸一緊:“這麼快就收拾好了?你還真是……迫不及待。”
謝清黎沒聽出他的弦外之意,唇齒間有些苦澀,“嗯,我今日就走。”
陸若檀要回來,他就提出和離,迫不及待的人分明不是她。
蕭珩將碗筷一推,眉眼沉沉地站起身。
“走吧,去同祖母請安。”
二人一前一後朝祖母所住的住院走去。
謝清黎心不在焉,隻覺得這條路那麼短暫,似乎眨眼間就要到了。
真想就這麼和他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一輩子。
在下長廊的台階時,因為心不在焉,謝清黎腳下突然踏空,整個人猛地往前撲去,眼看著就要重重摔在地上了,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整個人卻突然一輕,下一瞬便騰空了,隻覺得有一道堅實溫暖的懷抱將她打橫抱起。
她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蕭珩。
見她呆呆的模樣,蕭珩勾起唇角,腳下卻沒停:“腿還軟?是我昨晚不知收斂,讓你受罪了。”
謝清黎的臉猛地燒了起來,輕輕掙了兩下:“又在胡說些什麼,快放我下來。”
說著,目光就朝園子裡掃灑的小廝,和來往的丫鬟瞥去,見他們臉上果然帶著驚歎和促狹的笑意,臉上越發覺得滾燙。
蕭珩手臂收緊,並不放手,唇角微微勾起,“你腿腳發軟,要是放你下來再摔了,豈不是我的錯?”
謝清黎和他成親五年了,除了蕭珩昏迷的那三年,剩下的兩年裡,他從來沒有對她如此貼心照顧過。
一想到這樣的溫柔往後就是陸若檀的了,謝清黎就覺得口中發苦。
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眶發紅,她不再掙紮,靜靜地靠在蕭珩胸前,努力平息眼睛裡的熱意。
他腳下不停,眼見著轉個彎就要到主院了,謝清黎忽然用極輕的聲音低低問了一句:“非得和離嗎?”
蕭珩低頭,“你說什麼?”
謝清黎以為他心中不願,輕輕苦笑一聲:“沒什麼,進去吧。”
問這一句已經用儘了她所有的勇氣,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蕭珩沒放在心上,將她放下,牽著她的手一同進屋。
老夫人陸氏此時正在和大兒媳李氏說話,冷淡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帶著兩分不滿。
“阿珩成親也有五年了,清黎的肚子至今都沒有動靜,外面那些的難聽話都不知道傳成什麼樣了!”
李氏有些討好地道:“阿珩當初傷得那麼重,外人又怎麼知道內情?母親不必為了這些流言蜚語煩惱。”
老夫人冷哼一聲:“怎麼,你也認為是阿珩的身體不好?清黎是醫女出身,常常接觸藥草。都說是藥三分毒,誰知道是不是傷了根本,才一直懷不上。早知是個不會下蛋的,當初就不該娶她進門!”
見她真的生了氣,李氏頓時訥訥,不敢再多話。
餘光瞧見蕭珩和謝清黎的身影進了門,立刻暗暗鬆了口氣。
她們二人說的話,謝清黎自然聽清了,斂下眼中哀傷,上前給老夫人行禮問安。
再難聽的話她都聽過,現在就要走了,更何況國公府對她有大恩,又何必為自己辯解,再惹得老夫人生氣。
陸氏卻不回她,像是沒看見她一樣,笑著望向蕭珩。
“你這孩子,昨天才從回京,今天怎麼不多歇會兒,祖母又不缺你這份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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