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安撫著陳婆婆,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鬨的嘈雜聲。
陶幼沅跑出去看了一眼,挺胸抬頭地回來了。
“回春堂那群人,真是小心眼。我都快忘了那個一月之約,沒想到他們還記者,上趕子來找羞辱。”
謝清黎笑出來了,“是誰這兩天一直唸叨著,等回春堂的人來了,要狠狠嘲諷他們醫術不精的?”
陶幼沅哼了一聲,滿臉驕傲。
顧沉淵望向謝兗:“師父,您要出面嗎?”
謝兗坐在搖椅上都快睡著了,聞言淡淡抬眼,“你們打發了就是,注意分寸,都是同行,别把人罵得太狠了。”
顧沉淵笑得像隻偷腥的狐狸。
回春堂來的,正是那天嘲諷了謝清黎的大夫,和把陳婆婆趕出門的那名夥計。
他們早就叫了一群圍觀的百姓,拉幫結派地聚集在了萬杏堂的門口。
“一個月的時間到了,那被陰邪纏身,得了人面鬼瘡的婆子,你們可治好了?”
不少百姓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說是定下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我怎麼沒見過有什麼婆子來醫病?”
“該不會是出病死了吧?那可是鬼瘡啊,我三舅爺就是得了這個病,全身都爛完了,生生折磨死的。”
“那他們豈不是謀財害命?回春堂都治不好,這天下就沒有人能治了。”
回春堂夥計的表情愈發得意,扯著喉嚨喊:“要是沒治好,好好同我家老先生求求情,我們也不至於趕儘殺絕,你們閉館一年就是了!”
他話音才落,謝清黎和顧沉淵,就扶著陳婆婆,一起從萬杏堂走了出來。
“陳婆婆已經痊癒,你們自己查驗就是了,不要在這裡大吵大鬨。”
回春堂的夥計一臉輕蔑,“你們就說大話吧,可不是勉強止住爛肉擴散,或是用什麼法子蓋住傷口,就算是痊癒了。”
他正說著,陳婆婆就已經主動掀起了自己的衣袖褲腿,露出了膝蓋和手肘。
先前潰爛發腐的瘡面,因為新長出血肉,比周圍的皮膚要更紅嫩一些,薄薄的附著在骨頭上。
回春堂的夥計和大夫,都是親眼見過她身上的人面瘡的,一眼就能分辨出,陳婆婆身上的瘡面,真的全部痊癒了。
他們二人對視一眼,臉色都難看極了。
圍觀的百姓裡,有不少是那天在回春堂前湊熱鬨的,這時候紛紛發出驚呼。
“好了,真的好了!”
“可不是!瞧那皮肉,是新生出來的,可我孫子一樣細嫩哩!”
“這……這萬杏堂究竟是什麼來頭,竟然比回春堂還厲害?”
那夥計見勢不妙,立刻轉身往回春堂跑,不知道乾什麼去了。
老大夫撚了撚自己的鬍鬚,目光中多了幾分忌憚。
“不知道為這婆子醫治的,究竟是哪位高人,可否現身一見啊?”
顧沉淵看了謝清黎一眼,目露詫異:“師妹,他瞧不起你。”
謝清黎走到老大夫身前,朝他頷首:“這人面瘡就是我治的,請問有何指教?”
老大夫驚愕片刻,面色沉沉:“你們也是開醫館的杏林大夫,怎麼氣度如此之小?叫出一個小女娃來應付,是怕我偷師不成?”
謝清黎淡然一笑:“人面瘡是風寒濕之氣所化,用鮮豬精肉四十錢炙灰,硃砂三錢,明雄黃三錢,研成細末,麻油調敷在患處,內服化濕補氣,散結消腫,托毒斂瘡的藥,輔以大苦蔘丸。這有何難?”
老大夫愣了許久,面露苦澀:“果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是我墨守成規,年老托大了。”
“那日在街上,回春堂與我立下賭約,要是我醫好了陳婆婆,你們回春堂就敲鑼打鼓,繞京城一圈,向我道歉。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老大夫張張嘴,想求情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要是真的這麼做了,隻怕回春堂百年聲譽,就要毀於一旦了。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男聲從人群中響起。
“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口氣,也不怕折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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