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黎有些詫異,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不等她出聲,景仲就繼續歎著氣說:“能高攀上大將軍,是你十世都修不來的福氣,怎麼還敢要人家的銀子?想來也是你不會像那個坐輪椅的姑娘一樣,伏低做小,拍馬逢迎,才惹人厭煩了。既然人家看不上你,也别等什麼和離了,師父今天和你一起吊死在晉國公府,給貴人們賠罪。”
陸若檀不傻,聽出了景仲對她的嘲諷,當即驚怒交加,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的臉色也不好看,當即重重一拍桌子,“和若檀比,她也配!連給若檀提鞋,她都不夠格。來人,給我把這老乞丐亂棍打出去!”
景仲渾身一哆嗦,像是被嚇著了,跌坐在地上,驚慌失措地將那張銀票舉過頭頂,“不要了,我們不要了,我們這就以死謝罪,貴人别生氣!”
家丁和婆子蜂擁進來,看著坐在地上,渾身顫抖的景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下手。
謝清黎擋在他面前,直視老夫人的眼睛,毫不膽怯地說:“祖母,他是我師父,隻是聽聞我要與阿珩和離,陪我來同您說明情況。”
老夫人沉聲喝道:“上不得檯面的東西,平白臟了國公府的地!還不快滾,難不成要我親自送你們嗎!”
謝清黎咬咬唇,俯身去扶景仲。
她也不知道師父究竟是什麼打算,暗暗遞去疑問的眼神。
景仲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别急。
“我們清黎不識大體,可畢竟還是國公府的少夫人,您怎麼能如此羞辱她?”
老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若檀出身陸家,曾祖乃忠勇將軍。謝清黎不過是個平民,說好聽點也就是個醫女,她哪一點比得上了?”
聽她這麼說,景仲哀哀地歎了口氣,“這就是拿身份壓人了。”
“是又如何?”
老夫人不想再和他廢話,朝家丁使了個眼色,就要讓他們把景仲拖出去。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這亂鬨哄的局面。
“你們在這裡吵嚷什麼?”
這下,所有人都不敢再動了,連老夫人也急急起身,“老爺,您怎麼起來了?”
晉國公被下人攙扶著,慢悠悠地走進來。
“我再不來,這個家都要被拆了!”
他顫顫巍巍地揮開下人的手,上前來,親自把景仲扶起來。
“老先生,您說的沒錯,此事是我們對不住清黎。”
說罷,晉國公親自把景仲扶到主座上坐下,端肅著表情,朝他行了一禮。
“我曾允諾過,在晉國公府,無人敢欺辱清黎,卻沒想到她受了這樣大的委屈,這是我的過錯。”
老夫人有些慌亂地解釋:“老爺,我也是為了蕭家打算……”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晉國公抬手製止了。
“你要是知錯了,就來給清黎和老先生一同道歉。”
老夫人的動作頓時僵住了。
她自恃身份,要她給這老叫花子道歉,等於是撕了她的臉皮,扔在地上踩。
況且這麼多下人看著,她要是真的低了頭,以後就再也沒辦法抬頭了。
這僵持的片刻,景仲忽然咳嗽起來,謝清黎趕緊給他端了一杯水,悄聲問:“師父,咱們走吧?”
連在病中的晉國公都被招來了,她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景仲喝了口茶,聲音不大不小地說:“我本以為晉國公府裡,都是一群盛氣淩人,高傲短視之人,卻不想原來還有個聰明的。欺負你的時候不見有人心軟,怎麼你反倒心軟了?”
老夫人頓時氣急,再也顧不得穩重,抖著手指向景仲。
“你這老匹夫,究竟有什麼依仗,竟敢在國公府裡撒潑耍渾?老爺敬你幾分薄面,你就真當自己能和我們平起平坐了!”
景仲掀起眼皮,嗤笑一聲,“我有什麼依仗?我不過一個老乞丐,能有什麼依仗。”
就在這個時候,國公府的管家慌慌張張地快步進來,看到前廳一片混亂,愣了一下,接著急聲道:“老爺,夫人,敬親王駕到!”
晉國公和老夫人都一驚。
敬親王?
敬親王是陛下胞弟,在朝中的地位極高,身份可比晉國公要高貴多了。
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來晉國公府,難道是陛下有什麼旨意嗎?
一片寂靜中,景仲輕笑一聲,不複先前惶恐的模樣,神色自若地抬眼。
“我雖沒有什麼依仗,但依仗我的人可不少,這不就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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