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謝兗病危,救命的藥方卻獨獨缺了一味百年龍涎香,謝清黎遍尋不得。
在打聽到這龍涎香被禦賜給晉國公府,而國公府又急需一個沖喜的新婦之後,才十六歲的謝清黎就這樣嫁給了重傷昏迷的蕭珩,拿到了為謝兗救命的龍涎香。
謝兗醒來後得知唯一的女兒就這樣嫁了人,胸中就一直慪著一口氣。
如果說命運弄人,大概就是在她真的愛上了蕭珩後,他的心上人卻突然回來了。
她說要回醫館查詢藥典,其實不過是個藉口。
畢竟要和離了,她也要為自己早做打算,不至於到時候讓謝兗措手不及,萬一他心火上衝牽動舊疾,可就麻煩了。
謝兗半晌才輕哼一聲,“要了你的命,就留我一個孤家寡人,你倒是狠得下這個心。和離了也好,就當這幾年做了場夢,嚐了男女之情的苦,以後才不會再被騙。”
謝清黎點點頭。
在醫館待到黃昏,眼見著天色漸晚,她才幫著謝兗閉了館,回到國公府。
年兒早就在大門口等著了,見她回來,立馬上前跟在她身後,喋喋不休地道:“少夫人怎麼才回來啊,表小姐已經到了大半日啦!她長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奴婢都不敢多看呢!”
陸若檀心裡一陣鈍痛。陸若檀一回來,她就該走了。
一進主院,還沒走近,遠遠的就聽到一陣歡快的笑聲。
“若檀小時候天天追在阿珩身後跑,阿珩不理她,結果她在假山旁摔了一跤,頭上就磕了個疤,小小年紀就破了相!”
“可不是,還是國公做的主,叫她大了嫁給阿珩做媳婦,才把她哄好了。”
“要不是造化弄人,若檀和阿珩早就成親了……”
謝清黎的手指一緊,心口如針紮一般刺痛。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進去,惹得所有人都尷尬,轉身就想走。二伯母範氏卻看見了她的身影,趕緊打住話頭,揚聲招呼她。
“清黎回來了?快點進來,若檀已經到了半天,你們還沒見過面呢!”
範氏這一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都止住了話頭,謝清黎隻得攥著袖口進了屋。
老夫人拉著坐在她身旁的一個少女,向來嚴肅的面容也柔和了不少,“這是清黎,阿珩的夫人,成親有五年了。清黎,這就是若檀,她是我兄長的孫女,你多費心照應些。”
謝清黎朝那名少女看去。
說實話,陸若檀生得很美,興許是因為被流放的緣故,她纖細而清麗,一雙翦水秋瞳楚楚可憐,任誰看了都忍不住生出憐惜之心。
就連蕭珩望向陸若檀時,眼中都帶了淺淡笑意和寵溺。
陸若檀像是有些無措,看了謝清黎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小聲道:“表……表嫂萬福,我們剛才隻是開玩笑的,我與珩哥哥有緣無分,表嫂千萬别介意。”
謝清黎明明什麼都沒說,她卻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一時間眾人的臉色帶了點意味不明。
老夫人心中雖然不舒服,但畢竟是自己的孃家侄孫女,還是拍拍她的手,“說的什麼渾話!清黎是醫家大夫,向來懂事賢惠,自然不會誤解你們青梅竹馬的情誼。”
陸若檀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表嫂竟然是醫女嗎?大夫治病,豈不是會接觸到很多外人?我自小就養在閨中,從來都沒有和旁人有過什麼往來,真是羨慕表嫂能結交那麼多的朋友。”
這話說得雖然婉轉,卻直接點明瞭謝清黎犯了世人最在意的男女大防的禁忌,在座的眾人不免臉色就有些不虞。
民間女子或許沒有多麼看中,可她們都出身高門大戶,自然把女子清譽看得比命還重。
謝清黎微微蹙眉:“醫者眼中隻有病患,並沒有男女之分,不知道陸姑娘在流放的途中,也被護在閨中,一點都不見外人嗎?”
罪臣舉家流放,怎麼可能還像嬌小姐一樣,講究什麼男女大防?光是在去嶺南的路上,就不知道看了衙役多少的臉色了。
老夫人開口就想訓誡她,又想起今日她救回晉國公的事,看向陸若檀的時候神情就淡了不少:“你這張嘴啊,還是那樣厲害。你不知曉清黎的事,少操些心吧!”
陸若檀被老夫人這麼一說,像犯了錯似的咬住下唇,眼眶微微泛紅:“姑奶奶别生氣,是若檀說錯了話,以後不會了。”
見她這樣委屈,蕭珩眸光微閃:“若檀性子純真爛漫,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是沒有壞心的,祖母又不是不瞭解她。清黎今天不舒服,氣性大了些,若檀你别和她計較。”
老夫人點點頭:“這苦命的孩子,在外面受了這樣多的苦,還能保持著這份嬌憨,也是不容易。”
陸若檀這才破涕為笑。
謝清黎垂著眸,許久才無聲地苦笑。
即便她嫁給蕭珩五年了,可是現在卻一眼就能看出親疏遠近來。
所有人都護著陸若檀,她才是那個格格不入的外人。
就連蕭珩,也在指責她在面對陸若檀的陰陽怪氣時,不懂得忍氣吞聲。
跟老夫人告罪一聲,謝清黎就想去看看晉國公的情況。
老夫人自然沒有不同意的。
出了門,謝清黎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苦澀,朝晉國公的屋子走去。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後面響起,下一刻,一隻溫熱的手伸過來,牽住了她發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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