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幼沅打著哈欠,端了洗臉盆出來洗漱。
謝清黎打了聲招呼,將食盒提進了顧沉淵的房間。
這幾日,顧沉淵屋子裡的炭火一直沒有斷過。
一進門,撲面而來的溫暖,讓謝清黎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顧沉淵還沒醒。
謝清黎走過去,將滑落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目光落在他的右肩,心頭一陣鈍痛。
雖然用了刀傷散,但創面實在太大了。
斷口處沁著黃色的膿水,混著淡淡的血。
染得包裹用的棉布一塌糊塗。
謝清黎洗了手,小心翼翼地揭開傷口的棉布。
藥粉糊作一團,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傷口一大片紅腫,斷口處的肉發白。
是腐肉的征兆!
謝清黎死死咬住唇,忍住心中驚駭。
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果然又熱起來了。
明明昨日還好好的,還能笑著同她說話的。
內毒生腐,毒入心竅則再無可醫!
海浮散……海浮散已用了,刀傷散也用了。
那……杖瘡珍珠散呢?
是了,杖瘡珍珠散,兼治一切刀傷斧砍,腫毒久不收口,能止血生肌斂口!
謝清黎眼睛一亮,趕緊到桌前鋪開紙筆,拚命回想杖瘡珍珠散的藥方。
珍珠入豆腐內,煮至豆腐起蜂窩時取出,去油**,水飛海螵蟬,炒黃的象皮,去油的沒藥,火煆紅的龍骨,還有琥珀、兒茶、輕粉各一錢,爪兒竭二錢。
研磨為細粉,瓷瓶密貯,不能泄其味,敷在患處。
默寫完畢,謝清黎長舒一口氣。
拿起藥方,就要出門去抓藥。
才打開門,陶幼沅就一路小跑著過來了。
“師姐,你師父……不是,對,就是你師父,那個南越蠱王來啦!”
謝清黎一愣。
隨即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是了,她也是關心則亂!
怎麼偏偏忘了,師父的藥蠱就能去腐生肌?
花蒙和花滿蹊,已經來了後院。
就連蕭珩,也跟著他們身後,姿態頗為閒適。
謝清黎抿抿唇,沒多說什麼。
進了屋。
花蒙脫下臃腫的外襖,長噓了一聲,“你恢複的竟這樣快?尋常婦人小產,非得躺十天半個月才能起身,你這才幾天呀,就能活蹦亂跳了!”
謝清黎控製自己,不去看蕭珩。
心中一片混亂,不明白他來做什麼。
“師父,師兄他傷處一直不愈,我……我想借您的藥蠱一用。”
花蒙驚奇的和花滿蹊對視一眼,“你怎知,我就是為此事而來的?”
謝清黎茫然地眨眨眼。
花滿蹊嘿嘿一笑,“我們來就是想同你商量,用藥蠱去餵你的王蠱蠱母,這樣一來,王蠱的醫用之效,能強不少。”
謝清黎一驚,趕緊拒絕:“那怎麼能行!藥蠱難得,連師父都隻得一條!就這樣拿去喂王蠱,豈不是暴殄天物!”
藥蠱能啃噬腐肉碎骨,促進生肌。
縱然是絲毫不通藥理的人,靠著這一條蠱蟲,都能在京城裡有立足之本了。
拿去拿去喂王蠱?
簡直就和讓蕭珩去酒樓裡做跑堂的小二一樣,太過可惜!
花蒙一揮手,毫不在意:“藥蠱的效用太小,卻能讓王蠱更進一步,有何可惜的?我意已決,就這麼定了!能治你師兄,也算是它最後一次發揮功效。”
說罷就撚了撚指尖。
那條翠綠的蠱蟲,慢慢蠕動著,從袖口爬出來。
謝清黎拿這個脾氣倔強的小老頭,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隻得配合著,取下顧沉淵傷口處的棉布。
小蟲在傷處嗅了嗅,一股腦就鑽進了顧沉淵體內。
很快的,顧沉淵在昏睡中蹙起眉頭,臉色變得煞白。
上一回竺郗斷臂,藥蠱治傷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情形。
雖然有過一次經驗了,但謝清黎還是止不住地擔憂。
蕭珩看在眼裡,微微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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