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的屍體,還停在偏遠的屋子裡。
高嚴帶著人,將他裝殮入館。
府中的影衛,多是生死托付的交情。
凡是沒有任務的,都親自來送了空青最後一程。
蕭珩看著棺槨合上,臉上一片清冷淡然。
高嚴偷偷打量他的表情,見他絲毫不為所動,心中突然就生出一點憤懣。
他替空青覺得不值。
棺槨上釘,被拉往城外的墳塋。
高嚴到底還是沒忍住,出聲詢問:“主子,您不看空青下葬嗎?”
蕭珩抬眼,波瀾無驚,“你盯著就行。”
多的一句話都沒有,轉身便去了書房。
高嚴的手死死攥成拳,眼眶一片通紅。
相熟的幾人都在一旁勸他。
“我們本就是主子從死人堆裡救出來的,你看開些吧。”
“是啊,既做影衛,早就該有賣命的覺悟。”
“我們是主子的刀,刀折了便折了,你會為自己的斷劍傷心嗎?”
高嚴的舌尖都咬爛了。
那股怒火,卻怎麼都熄不了。
他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從前他也覺得,自己是蕭珩的下人,是他的棋子。
主子說落在哪兒,那便落在哪兒。
可是謝清黎來了。
她告訴高嚴,命無貴賤。
她用行動教會高嚴,每條人命都很珍貴。
他們縱然是棋子,卻也是有思想的棋子。
會哭會笑,會流血會疼,也會死。
一條人命,難道就這樣無足輕重,連一個眼神都得不到嗎?
不該是這樣的。
高嚴心中燃起一股火焰,燒得他每一滴血都在翻沸。
他猛地推開身邊的人,大步追著蕭珩而去。
一路走到書房門口。
想要敲門,手剛舉起來,又停住。
苦笑一聲,高嚴抹了把臉。
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敢質疑主子。
棋子本就不該有自己的思想。
扭頭就想走。
然而視線掃過打開的窗戶,他的腳步一頓。
不知道為何,便屏住了呼吸,悄悄走到窗邊。
做賊似的,偷偷往裡看了一眼。
隻一眼,高嚴整個人都僵住了。
蕭珩端坐在書桌前,面前擺著一本打開的書。
但他的視線,卻沒有在書上。
他的右手,死死攥著一枚精鐵令牌。
左手持一把利刃,插在書桌上立起。
猩紅的液體,從指縫間冒了出來,但蕭珩卻像沒有察覺一般。
臉上依舊是離開時的表情,清冷疏離,猶如天上的仙君。
隻是用力地,用力地握著那枚令牌。
鮮血流在桌上,凝成一小灘冰冷的深紅色。
高嚴瞬間紅了眼眶。
主子握著的,是空青的影衛令牌。
手上的利刃,是那天他進宮時帶的,空青常用的匕首。
高嚴無聲地離開,回到空青的棺槨前。
良久良久,他仰起頭,無聲地咧開一個笑。
空青,你看見了嗎?
主子給你報仇了。
他不僅殺了那十個暗衛,還隻身闖進宮裡,重傷了三皇子。
原來棋子,也會被在意。
兄弟,一路走好。
隔天一大早。
謝清黎醒得早,打算去隔壁包子鋪買些早點。
一打開門,就見街上來來往往的馬車,運了許多東西。
全都是往對面的宅子裡搬的。
管事的那個一回頭,就看見一臉詫異的謝清黎。
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朝謝清黎揮手。
“夫人早啊!”
謝清黎口中發乾,好半天才發出聲:“高嚴?你這是……在做什麼?”
不等高嚴回答。
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從宅子的大門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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