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將在三十分鐘後到達京市機場,地面溫度為……”
賀明川被播報聲吵醒。已經下午兩點了。
他扭頭看著窗外厚厚的雲層,心緒飄遠。
司機已經候在了機場,賀明川下了飛機,便直接上車往景悅華府去了。
家門口的架子上放著錢橙的快遞。他看了下,是一家寵物店發貨的,摸上去是給紅包買的新衣服。
圍欄裡的城堡又立起來了,錢橙還把小王子也拚裝起來,跟青蛙和小公主放在一邊,下面壓著圖解。
賀明川側頭笑了笑,心裡一下輕鬆起來。他摸了摸小公主的頭髮,然後把她又放了回去。
房間裡溫度適宜,但孤寂仍然帶著寒意無孔不入滲進了毛孔,讓他更加想念錢橙的聲音。
嬌氣的、生氣的、又或是調戲的。
他從箱子裡把白天鵝的掛飾拿出來裝進揹包,又往主臥走去,準備收拾兩件衣服。在海市待不了幾天,到時候他們再一起開車回來。
錢橙的睡裙扔在床上,被子也卷得亂糟糟的。
熟悉的場景讓賀明川安心不少。
最近他一直在荔州,臨近年底,京市積壓了不少事情,他不得不耐著性子一件件處理。
晚上他還跟孫煦堯開了個會。長鳴市的項目雙方又談判了一輪,昂托資本雖被咬掉了一塊肉,但也趁機跟當地交換了於他們有利的條件。
不管怎麼說,這個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後面自有孫煦堯和項目組的人收尾。
浴室裡,賀明川嗅著熟悉的香味,隻覺得每一根神經都鬆弛下來。
如果錢橙在就好了。他不無遺憾地想著。
時隔半個多月重新躺回主臥的床上,想到明天就能見到心心念唸的人,賀明川這一覺睡得無比踏實。
早晨,他洗漱完,剃完了鬍鬚,正要把剃鬚刀放回去,不小心碰掉了錢橙的鑽石耳釘。
她總是在洗澡的時候才想起來耳釘沒摘,每次都摘了放在洗手檯上。
賀明川提醒過幾次,見她依然我行我素,便不再多提,每每看到了便順手幫她放回梳妝檯上。
耳釘彈了幾下,落在了洗手檯的角落裡。
賀明川的視線被耳釘旁邊的小盒子吸引。
“早早孕?”他死死地盯著盒子上的字,恨不得盯出洞來。
腳下輕飄飄的,無邊的驚喜直沖天靈蓋。
錢橙懷孕了?
她打電話想說的是這個?
賀明川沒有留意手裡這個盒子連包裝都沒拆,腦子裡閃過很多個念頭,但一個都沒能抓住。
這在他們的計劃之外。
錢橙的態度也很明確。
他心亂如麻,攥著手裡的盒子大步走出來,去床頭拿手機撥給錢橙。
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她。
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掛斷了,再打過去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內心沸騰的激動慢慢冷卻,賀明川看著螢幕上的電話號碼不敢再打過去。
他去冰箱裡拿了瓶冰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份冷靜在看到錢橙扔在沙發案幾上的病曆時蕩然無存。
心臟疼得喘不上氣來。他坐在沙發上,幾乎是自虐般地想象著錢橙意識到事情不對時的慌張、驚恐和忐忑。一個人躲在被子裡,惴惴不安地等著天亮。
她最無助的時候,他沒能多哄哄她、抱抱她,讓她不要害怕。
他過去三十多年幾乎沒有情緒上頭的時候,所有的難題他都可以有條不紊地解決。
但對待感情不一樣。
冷靜和理智跟荷爾蒙的衝動本身就是對立的。他早應該想清楚。
他也早就該意識到錢橙這段時間情緒的反常。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提醒著他,但全被他忽視了。
他握著病曆,想到了電話裡錢橙悶悶的聲音。
他不該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
他應該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就告訴她會馬上回來!
接著又想到她一個人帶著紅包開車回家,幾個小時的路程,錢橙這會兒身體恐怕吃不消。
賀明川不死心地又打了幾個電話,仍然是關機。
錢橙不知道賀明川這短短時間裡已經從天堂到地獄轉了個遍,她這會兒正站在街頭早市的早點攤,一手牽著紅包,一手摸著空空如也的口袋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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