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喬被傭人扶進浴室後,像是沒有知覺的玩偶一樣,任由傭人幫她沖洗著全身上下,隻是,在擠沐浴液的時候,她突然轉移目光,看向旁邊的消毒洗手液。
“阿姨,可以用那個嗎?”
她虛弱的伸手,指了指。
傭人驚訝道:“這個……不適合洗身上啊,用太多了,會傷害皮膚的,裡面有很多酒精。”
“就這個。”
溫喬聲音很小。
傭人不敢違揹她的意思,隻好將消毒洗手液拿了過來,擠在沐浴球上,溫喬接過,死死地擦著自己的身體。
她彷彿不知道疼痛那樣,極其用力,在同一個地方,反覆地擦著。
連傭人都有些害怕,看著漸漸泛起的血沫,連忙阻止道:“您、您不要這樣,會感染的!”
傭人搶走那沐浴球,扔在了一旁。
溫喬並沒有去撿。
她隻是呆呆地坐在浴缸裡,莫名覺得渾身發癢,尤其是被傅鳴親過的脖子,非常癢,癢得她不斷地去抓,去撓。
像是要把那一塊皮扯下來一樣,機械般重複著動作。
傭人慌張不已,連忙用水衝了一下後,就將浴巾裹住溫喬,輕聲哄道:“溫小姐,已經洗好了,我們出去,好不好?”
溫喬沒開口,隻是垂眼,點了點頭。
傭人鬆了口氣,扶著溫喬上床,她濕著頭髮,就那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傭人歎氣,從臥室出來,看到門口站著的傅先生後,連忙垂眼道:“溫小姐已經洗好了,不過,還沒有吹頭髮……萬一感冒了……”
“我知道了,”傅西琅臉色冷然,“你先下去吧。”
“好的。”
而房間內,溫喬正躺在床上,她蜷縮成一團,將燈全部熄滅,彷彿在這種黑暗的環境裡,能讓她躲在最安全的地方。
傅西琅推開門,並沒有走進去,隻是站在門外看她。
溫喬完全沒有任何動靜。
她異常乖巧,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安靜、沉默,濕透的頭髮都被塞進了被子裡,整個人縮成了一團,紋絲不動。
傅西琅就那麼看著,一直看著。
他臉色漸漸變得更加冷,更加漠然,看著溫喬脆弱無助的背影,胸口像是有一根筋,在不斷的拉扯著,拉扯到血肉模糊,還在不斷地繃緊,直到最後,掌心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傅西琅垂眸。
他剛剛簽署過傅鳴的診斷檔案,那支鋼筆,此時此刻,正狠狠地紮進了他的掌心。
鮮血順著傷口,不斷地往下滴落。
一滴、兩滴……
到最後,傅西琅甚至有種被血液浸透的幻覺。
一旁的傭人看到後,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找來酒精和棉簽,可傅西琅卻臉色極淡。
他拿起酒精,直接澆在傷口上面。
傭人眼睜睜看著,心底發顫,卻發現傅先生臉色毫無變化,甚至透著一種出奇的平靜。
直到,周景從樓梯走了過來,低聲道:“傅鳴少爺……想見您一面。”
傅西琅抬手,製止他後面的話,等緩慢關上房門後,才淡聲道:“告訴他,我沒有時間。”
周景垂首,詢問道:“那出國的事情,還是如期安排嗎?”
傅西琅嗯了一聲,面不改色地下樓。
然而,病房內,傅鳴吃過鎮定的藥物後,僵硬地躺在床上,他大腦異常活躍,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像是倍速電影一樣,飛快地穿梭著。
直到最後,畫面停留在那句話上——
“你這個樣子,怎麼能照顧好溫喬呢?”
那瞬間,傅鳴繃緊下頜,想要掙紮著下床,身上卻被牢牢捆住,像是對待精神病患者那樣,竟將他鎖在這張床上!
怪不得……
怪不得,大哥總會有意無意,問起小喬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
傅鳴悶笑著,漆黑的眼底,變得更加濃稠,更加幽深,他雙手死死地攥緊,像是面對仇人那樣,直勾勾盯著眼前的針劑。
好啊。
大哥,你想讓我出國,不是不可以。
隻是你以為,溫喬就會乖乖地跟你嗎?
想到這裡,傅鳴扯唇冷笑,他眼神漸漸變得嘲諷,彷彿在看一個笑話那樣。
溫喬,是沒有心的。
誰對她好,誰更有錢,她就會跟誰走,一直都是如此。
傅鳴下意識摸著自己殘廢的大腿,莫名笑了。
更何況,醫生說過,並不是治不好,不是嗎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