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的外室剛為我生下了兒子,我成親多年都無子,那是我的第一個兒子,我心裡高興,便疏忽了政事,將這件事吩咐給我手下一位很信任的參議做,他跟了我多年,以往籌糧從未出過差錯,那次他籌集完糧草,將賬目給我看,我瞧著數目沒有問題,便也沒有再做檢查,讓他將這批糧食送去給了威遠將軍。”“後來威遠將軍在連州遇襲,那時我尚且不知道原因,隻以為是北耶人狡猾,結果某次酒後,參議酒醉,多說了兩句,我察覺不對,便開始暗中探查。”
“你查到了什麼?”
謝右賢突然看向他,四目相對間,馮天縱將頭垂了下去。
“那批糧草有問題,我不知道籌集到的糧草到底送去了哪裡,但是送去威遠將軍手上的那批,全是黴物。”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謝右賢聲音極冷。
“我知道,小公爺,我知道,但是我當時真的害怕,明明真的籌集到了一批糧草,但是那批糧草卻不知去向,反而送去了不能吃的黴物,我不知道背後之人是誰,我不敢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我也不敢找那參議對峙,這樣大的事情,他背後肯定還有其他人,況且事情要是鬨出來,我第一個要死。”
“所以我就想著,去找老師求援,我想讓老師救救我,我給老師寫了封信,暗中找人快馬加鞭送去了京城,想著在事情被髮現之前,讓老師幫我出個主意,但是我等了好久,也沒等到老師的回信。”
那時他日日在家中焦急的等著,結果隻等來了老師的死訊,當時他便心如死灰,隻想著京城查到這批糧有問題,定然是要將他抄家滅族的,結果就這麼等了幾個月,終於等到朝廷派人來查這件事,卻什麼也沒查出來,當時他滿心疑惑,卻什麼都不敢問,甚至想著是不是自己之前查錯了。
結果過了兩年,他手下那位參議卻因著意外死了,他這才確信,肯定是有人動手了,他真的害怕,所以後來讓親族犯了個不大不小的錯,來清水縣做了個縣令,想著這樣,活命的機會或許更大一些。
這些年他一直擔驚受怕,心裡揣著這件事卻誰也不敢說,每日裡醉生夢死,隻想著多活一日算一日。
“我這些年苟且偷生,躲在這個地方誰也不敢見,什麼也不敢說,我是真的害怕呀小公爺。”
“那你如今怎麼又說了?”
馮天縱坐在地上,聲音裡帶著苦笑:“這麼多年了,其實這件事原本我想爛在肚子裡,但來的偏偏是你,怎麼偏偏就是你呢,當年是我對不起老師,也是我辜負了老師的期望,我不知道老師是不是因為我那封信才被人害死的,如今這樣,也算是做個了斷,來日地底下見到老師,我也不至於完全無顏見他。”
謝右賢起身,抬步往門外走,路過馮天縱的時候,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聲說:“我離開後,會有人留在這裡貼身保護你,馮大人放心,在這件事大白於天下之前,你是不會死的。”-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