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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黎站在慕課進家門口,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拿著水杯,回頭看著走進零食照相館的兩大六小,滿腦子都是問號。
在房梁底下嘮嗑的白嫂子見夏黎呆呆的站在那兒抻脖子往回看,伸手拍了她一下。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夏黎回過頭來,壓低聲音,小聲詢問白嫂子:“彭敬業怎麼來了?那天不是鬨的挺凶的嗎?”
她還以為吵成那奶奶樣,又有組織調節,絕對不可能上戰場了呢。
而且如果真像小劉說的那樣,彭敬業上戰場萬一出點啥事,那對於這個家庭而言,危險係數簡直太大了。
這兩天她太忙了,根本沒有時間跟這件事的後續,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要上戰場。
白嫂子歎了一口氣,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已經進屋,正排著號準備照相的彭敬業一家。
預測這距離,對方應該聽不見什麼,這才小聲和夏黎八卦。
“不上戰場也不行,我聽說彭敬業是為了上戰場的補貼。
他家裡弟弟夏天的時候腿摔折了,得要一大筆錢做手術。
家裡那邊是農村,想要賺出這筆醫療費不容易,就等著他這邊給寄錢呢。”
夏黎:……
夏黎倒吸一口涼氣,表情那叫一個一言難儘。
“要錢不要命啊?咋說服的他媳婦兒?
再說他老家那邊那種狀況,全家人就扒著他一個人吸血,他居然也願意!?”
都不用說多的什麼,如果現在夏紅旗要是轉頭過來啃她,哪怕是最低生活要求,她都能把他打的腦花和頭蓋骨分不清誰是誰。
白嫂子想起他們家的事兒,現在除了歎氣以外就還是歎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人情是這世界上最難還的東西。
那天晚上不是來調解嗎,你走了之後消停過一陣兒,之後又吵了起來。
彭建業剛進部隊那會兒,他們村兒當兵隻有一個名額,本應該是落到他大哥身上。
但當時他大哥不想來部隊,家裡人就商量著把這名額賣出去。
那會兒糧食不充裕,農村大家也都一起吃大鍋飯,每年下來基本分不到什麼錢,這名額能賣出去的錢對農村家庭而言是一筆天文數字。
當時彭建業就說他想要這個名額,現在雖然拿不出來錢,但以後會照顧家裡,也會把工資大半郵回家裡。
他家裡人答應了,但人家說的好聽,把這名額讓給了弟弟,隻希望弟弟以後功成名就别忘了家裡。
彭建業答應了,就來當兵了。
我估計他當時年齡小,也沒覺得這答應的條件什麼。
畢竟單身漢一個,部隊還包吃包住,哪怕隻留下一小部分生活費,也並不會太拮據。
可後來結婚以後就不一樣了,得養媳婦兒,得養孩子。
隨著孩子生的越來越多,那留下來的一小半工資肯定不夠養家,想要餬口,就不得不想辦法做任務賺更多的錢。
惡性循環就是這樣,他們家老大現在都已經十二了,還沒去上過學呢。”
夏黎:……
槽點太多,夏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吐槽好。
最後乾乾巴巴問了一句,“那他為啥生那麼多?”
全都不去上學,連字都未必認得,一點質量都沒有啊,長大了怎麼辦?
白嫂子沒想到夏黎一個小姑娘居然會蹦出來這麼一句話,有些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但還是答道:“估計是覺得多子多福,勞動力比較多日子才能過得好。”
也或許是因為並不知道避孕措施,但這就不用和小夏一個大姑娘說了。
夏黎透過慕課進家的窗戶看向正襟危坐,正在照相的彭建業。
“不過我看他眼神挺堅定的,並不像是隻為了生活。”
被生活壓垮的人眼睛裡都沒有光,而彭建業别管其他方面怎麼樣,眼神卻十分堅定,一看就也是個有信念感的人。
而且能為了當年的一句諾言,哪怕吃再多苦也要踐行的人,應該也壞不到哪兒去。
白嫂子也回頭看向屋子裡的人,輕歎道:“如果不想保家衛國,他大概也堅持不了這麼長時間,轉業回到地方的話,估計家裡對他的鉗製也會少一些。
有人上戰場是為了保家衛國,也有人是為了餬口,追根究底都是因為咱們太窮了。
但不管為什麼,能上戰場的就是好戰士。”
夏黎點了點頭,“確實,論跡不論心。”
無論出於什麼目的,都是保家衛國。即便是為了錢,但他照照片的時候眼中的堅毅不作假,也沒有人能磨滅他們努力這麼久的功績。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家飯都吃不起了,居然還捨得過來拍成本價四五毛的照片,突然好捨得啊。”
白嫂子:……
明明剛才還在感歎家國大義,現在突然插了一句現實生活問題,這孩子怎麼這麼會破壞氣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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