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顏晚猝不及防腳步踉蹌，手裡的雨傘跟他的雨傘撞在一起，傘面的雨珠飛濺，落入地上的小水窪裡。

但很快，嚴密的腳步又踏破了水窪，秦顏晚一愣，抬起頭，看到的是商時序的保鏢們，在他們面前圍成一個半圈。

顧景曜往前的腳步驀地一頓，臉色驟然難看。

一觸即發的對峙終於撕開帷幕，商時序說：“她以後，都不會跟你走了。”

顧景曜看著擋路的保鏢，眼神尖銳起來：“你覺得，憑你，能從我面前帶走她？”

商時序笑：“試試。”

那就試試。

顧景曜早就想動手了。

他一句“把太太帶回來”，暗中保護他的保鏢，即刻出現，在雨中和商時序的人形成對峙。

秦顏晚覺得他們是瘋了吧！

“你們想乾什麼？鬥毆嗎？這是大街上！”

雖然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雨，路上人跡寥寥，但天還沒黑，路也沒封，隨時會有人來，要是被人看到，要是驚動了警察，要是登上了新顧，那碧雲和商氏的顧家都不要了嗎？他們一個兩個，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嗎？

——就是什麼都不管不顧！

秦顏晚甚至沒看清是誰第一個動手，眼前就爆發一場她從未見過的混戰！

能被挑中在顧景曜和商時序身邊保護的保鏢，都是經過最凶殘的以色列格鬥術訓練的練家子，下手一個比一個凶狠。

天邊雷聲轟鳴，地上拳頭悶響，爆發力量的怒吼聲、怒喝聲，斷手斷腳的痛呼聲、慘叫聲，秦顏晚有那麼一瞬間錯以為自己是站在古羅馬的鬥獸場，肘擊、側踢、抱摔、頂膝，招招致命。

他們在這一刻，又更要將對方置於死地的獸有何區别？

鮮血在拳頭下迸開，飛濺進水坑裡，釋放出令人反胃的腥味，秦顏晚本來就不太舒服，這會兒臉色發白，她想阻止都不知道怎麼阻止，被血的腥味一衝，忍不住乾嘔一下。

池南把車開來，商時序拽了秦顏晚就上車，池南猛打方向盤，原地掉頭，車輪甩起一道水花，猶如神龍擺尾，直接開走！

秦顏晚沒坐穩的身體撞上車門，商時序將她摟了過來，她遲鈍了一下才意識到動作太親密，一把推開他，躲到車門。

烏雲壓頂，車內無燈，商時序茶褐色的眼睛這會兒看著有些深鬱：“阿月，先跟我走。”

秦顏晚扭頭看窗外不斷飛逝而過的景色，不知道車子會開向哪裡，她嘴唇毫無血色：“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她懷疑顧景曜，但不代表就信任他，這兩者沒有邏輯關係，她對他同樣有疑問，他一個一走了之整整十年的人，現在有什麼資格要她跟他走？

“我當年出國是有原因，我慢慢跟你解——”

池南低聲：“他們追上來了！”

後視鏡裡，有一輛緊追不捨的邁巴赫，不，不是一輛，雨幕像不斷墜下的尖針，風馳電掣裡，邁巴赫後面又跟分身術似的，又分出了四輛車。

申城是顧景曜的申城，這裡是他的出場，他想要多少人，就能有多少人！

雨天路滑，非常危險，然而無論是誰，車速都沒有降低，幾輛車前赴後繼緊追不捨。

商時序說：“甩了他們。”

池南明白，一手從車門的凹槽裡抓了一袋什麼東西，降下車窗，直接倒了出去，做這件事的時候，他的眼睛依舊直視前方，踩著油門的腳也沒有鬆開，同時還在心裡計算，三、二、一——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倏地右轉換路！

秦顏晚沒係安全帶，差點被他這個急轉彎甩出去，然後就聽到後面響起急刹車時，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心頭一驚，連忙從車窗看出去！

池南扔下去的東西，是能紮爆車輪的釘子，後面的車沒看到，好幾輛當場失控，撞上十字路口的環島，警笛聲很快響起。

天黑，而且開遠了，秦顏晚根本看不清那些出事的車裡，有沒有顧景曜的邁巴赫。

她就算對顧景曜有疑問，也隻是疑問而已，從來沒想他出事，她心頭揪住了起來，抓緊前排的座椅：“停車！給我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