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顏晚對著鏡子整理妝容，又把衣服弄好，想起什麼，扭頭問他：“顧董事長知道你要跟我領證的事情嗎？”

“還沒說，怕他棒打鴛鴦，領完再告訴他。”顧景曜今天太浪了。

但秦顏晚覺得，顧父應該不會。

他之前挺撮合她跟顧景曜的，她還想起來：“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心瀾的女人呢？”

“不認識。她是誰？”

她是喬西西老家鎮子上，那個懷孕的神秘女人。

秦顏晚一開始懷疑那個女人是顧景曜的。

直到那天從聶父聶母口中聽到“不止你一個繼承人”，以及顧景曜說，收買護工想害死秦母的人是顧夫人。

她就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確定那個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跟顧景曜沒有關係，所以才從來沒有問過他，這會兒隻是最後確認。

秦顏晚打開包包時，看到那個淡黃色信封，眨了眨眼，拿了出來。

顧景曜雙手握著方向盤，行駛在大馬路上，眼尾餘光瞥見，頓了頓，不太刻意地放慢了車速：“不是說都扔了嗎？”

“我沒有說扔了呀，隻是說收起來了，那天找到了。”秦顏晚打開信封，將裡面那張泛黃的紙張拿出來，輕飄飄的一頁，是少年的顧景曜。

秦顏晚故意問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呀？”

顧景曜目不斜視：“什麼話？太多年了，我忘記當初寫過什麼。”

秦顏晚剛才被他“欺負”了一通，這會兒就是要“欺負”回來。

“那我念給你聽吧，‘我抬頭想看看月亮，卻看見你的模樣’，這句好像是詩？是哪個詩人的詩呀？顧總還記得嗎？”

顧景曜又高冷起來了。

秦顏晚拿出手機：“顧總也不知道，那我上網搜搜，哦，是‘想你了’的意思，古希臘的作家希羅多德寫的，顧總當年是這個意思嗎？”

顧景曜靜默了一分鐘。

終究是沒忍住，氣極反笑：“乖乖，你就非要在我開車的時候跟我說這個？我們現在要是一起出車禍死，還沒領證，不是合法夫妻，是葬不到一起的。”

秦顏晚將信紙裝回信封裡，用信封輕輕點了點鼻間，錯覺吧，怎麼好像顧到了那年校園裡，桂花開了的味道，她彎起了紅唇。

前面一個路口，遇到紅燈，顧景曜踩刹車停了下來，然後去握她的手，不經意說：“就是想你了的意思。”

秦顏晚嘴角的弧度加深。

……

過了紅燈，就是民政局。

領證很簡單，填了表，拍了照，最後列印證書，關係就確立了。

秦顏晚簽字的時候，手機進來一通電話。

她當時將手機放在桌面上，瞥見是陌生號碼，直接掛了，寫下“秦”。

但很快的，電話又打進入，秦顏晚蹙了蹙眉，隨手接起來：“哪位？”

陌生男人問：“請問是秦顏晚嗎？秦誌海是你爸爸嗎？”

秦顏晚：“嗯。”

“我是派出所的民警。”

秦顏晚簽字的速度慢了下來。

第一個念頭是，秦父又喝醉在大街上鬨事被抓了？

她覺得掃興，不想理會，寫下一個“顏”，這個字，比劃很多，她沒有連筆，端端正正地寫著。

那邊的背景音裡還有警車的喇叭聲，噫嗚噫嗚，聽得人心裡頭有些不平靜。

秦顏晚不在意地問：“有什麼事嗎？”

民警沉聲：“他今天早上，在淮安大廈跳秦自殺，經過醫院搶救，已經沒有生命體征，家屬方便的話，來一趟派出所，有相關的情況需要向你們瞭解……”

“月”字的最後一筆，秦顏晚的手上一抖，筆尖在紙上畫出了長長的一道，秦顏晚原本歡喜的心情，瞬間變得空白。

好半天。

好半天她都接收不到這個世界的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