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顏晚當然有注意到。

他的資料都是她整理。

她抬頭：“所以沈教授不是因為工作不需要我在場，而是因為覺得我不想跟碧雲的人見面？”

沈素欽莞爾：“你這話說得，我好像在假公濟私。”

難道他不是？

秦顏晚還沒見過哪個老闆為了照顧員工的感受，寧願自己工作。

“沈教授多慮了，我沒什麼的，等你這裡忙完，我還要找工作，圈子就這麼大，難免會在工作時遇到碧雲的人，難道，我每次遇到都要迴避？”

秦顏晚清淡地說，“碧雲現在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她看得這麼開，沈素欽也就沒有顧慮了，晚上還是他們一起去飯局。

局上有不少人，都是沈素欽團隊的。

科研組長一邊帶路一邊說笑，推開包廂的門，秦顏晚抬頭，看到那個被眾星捧月，簇擁著進來的男人，神色自若。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見到他。

他已經換掉那套她幫他戴袖釦的休閒裝，穿了一套純黑色西裝，在組長介紹在場的組員，說秦顏晚是沈教授的助教時，他的目光微涼，從她身上掃了過去。

秦顏晚突然就想起，今天在顧家，他在房間說的話。

——是什麼給了你，我會放過你的錯覺？

她微微屏息。

之後的飯局，顧景曜沒有再看她，大家都專注合作。

秦顏晚負責記錄他們的會談內容，回去要整理成案。

這個合作，簡而言之——

碧雲投資沈素欽的團隊搞科研，但不是白投，碧雲現在也需要他們研發的那項技術來完成他們手上的一個項目。

各取所需，很合理。

碧雲是資本家，也不是慈善家，如果不是有利於自己，他們沒必要投那麼多錢搞研發。

但雙方條件還談不攏，因為碧雲限製了科研團隊的自主權。

沈素欽是團隊的核心，參與討論最多，但還能分神去關注秦顏晚，看到服務生要給她倒酒，抬手攔了一下：“麻煩把她的酒換成溫水，謝謝。”

秦顏晚愣了愣，然後對他微笑點頭，算是謝過。

旁邊的人打趣：“沈教授還是這麼疼女朋友，每次聚餐，他都護著秦助教，不讓她喝酒。”

組長輕咳一聲，那人才回過神，這個場合不合適開這種幼稚的玩笑，連忙閉嘴。

顧景曜在對面漠然地看著，忽而開口：“那麼秦——助教，聽了這麼多，你有什麼看法？”

他喊“助教”二字，明明依舊沒什麼情緒，但聽在秦顏晚耳朵裡，卻莫名感覺出一絲諷刺。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秦顏晚。

沈素欽蹙眉，顧景曜根本是故意刁難，這個飯局本就沒有需要秦顏晚開口的地方，更不需要她發表看法。

他正要幫她解圍，秦顏晚就心平氣和地道：“我個人覺得，科研本就是‘無中生有’，本就需要隨心所欲和天馬行空，限製太多就等於戴上鐐銬，隻會阻礙創新。”

“秦助教這話說得好外行，聽起來一點都不像助教。”顧景曜聲音冷冷，“高校助教最基本的條件是有科研經曆，或者發表過論文，專業成績優秀，有相關的實習經驗，這些秦小姐有嗎？”

“如果沒有，卻能坐在這張桌子上，我也會很懷疑你們團隊的專業程度，是否值得我投資。”

秦顏晚與他對視。

她非常確定，顧景曜突然質疑她的身份，是又想讓她失業。

他不讓她進公司，也不讓她做兼職，兩個月了，他還在封殺她！

“秦小姐確實不是助教，剛才是組長口誤，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她是我的工作秘書。”沈素欽插進話，“但既然顧總不信任我們團隊的能力，這個合作再談下去也沒意思，就到此為止，我們先告辭了。”

誰都沒想到沈素欽會“衝冠一怒為紅顏”，眾人皆是訝然。

沈素欽衝大家點頭，算是致意，然後示意秦顏晚走了。

秦顏晚遲疑了一下，起身跟上他。

兩人走後，包廂內的氣氛有些尷尬，組長乾笑著圓場：“顧總别介意，沈教授那是維護女朋友，年輕氣盛，兒女情長，哈哈哈……”

顧景曜的臉色越發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