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顏晚不愧是首席秘書，瞬間就察覺出他這個問話方式不對勁：“你要根據我知道什麼，來決定告訴我什麼？”

她盯著他，一字一字道，“你剛才答應的是，全部事情告訴我。”她不接受“偷工減料”。

還挺較真。

商時序莞爾，放下交疊的雙腿：“沒想糊弄你，隻是時間跨度太大，涉及的方面也多，我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說，你先拋磚引玉。”

秦顏晚想了想，先問黎星若查到的東西：“我爸是被人挾持出的醫院，挾持他的人，好像把他帶到了一棟别墅，但我們還沒查到，那棟别墅屬於誰？”

“屬於一個叫柳厭的人。”商時序很快回答。

秦顏晚一愣：“柳厭？”

商時序拎起玻璃壺，壺一直在電磁爐上煨著，倒出來的紅酒一直是熱騰騰：“宋城柳氏的柳厭，他還追求過你，對吧？”

“這件事跟他也有關係？”秦顏晚眉心擰了起來，感覺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遊輪是在海面上平穩地航行，幾乎感覺不到任何顛簸，如履平地，商時序的聲音亦是平和的。

“當然有關，他親自挾持你養父離開醫院。”

“……”秦顏晚突然間知道，黎星若下午那通電話裡沒說完的話是什麼了——她說她在監控裡看到一個熟人，跟秦父相差十分鐘離開醫院，這個熟人，就是柳厭吧。

秦顏晚眼睫閃爍，已經開始有一種，出現在她身邊的人，都是别有目的的荒誕感：“柳厭為什麼呢？”

商時序淡淡：“四海集團倒下後，緊接著崛起的是現在的商界四大豪門，碧雲顧家，沈氏沈家，柳氏柳家和吳氏吳家，他們瓜分了原本屬於四海集團的市場。”

秦顏晚抿唇：“成王敗寇，這很正常。”

市面上任何一個公司倒閉，同行都會瓜分掉它原本的市場，這是“大自然的守則”，秦顏晚見過不少。

但商時序卻提出了問句：“為什麼偏偏是他們？”

秦顏晚微怔。

他緩聲道，“你瞭解過這四家董事長的履曆嗎？”

秦顏晚搖頭。

“四海集團還在的時候，顧家和沈家是合作最密切的公司，柳家在集團擔任副總，吳家是顧四海的秘書，他們跟顧四海的關係，非常親近。”

秦顏晚眼皮一跳，放下餐叉：“你的意思是……他們四家聯合起來，陷害了顧四海和四海集團？”

“四海集團不是沒有錯，但錯不至此，顧四海不是沒有罪，但罪不至死。”

商時序少見地勾起了一抹譏誚，“可如果顧四海不死，四海集團沒有倒，那些被占領的市場怎麼釋放出來，又何來今日的四大豪門？”

轟隆隆——

雷聲適時響起，猶如一記重錘，敲在秦顏晚心上，她整個人為之一震。

……

今晚必定是一場大暴雨。

顧景曜前腳剛進東海岸，後腳大雨就如約而至，他進了門，沒有開客廳的燈，徑直走進臥室。

主臥一整面牆都是玻璃，天氣好的時候碧空萬裡，像宮崎駿筆下的動畫世界，以前秦顏晚就喜歡趴在床上看藍天白雲。

而現在，外面的電閃雷鳴，像末日即將降臨，也像顧景曜的心情。

顧景曜拿起遙控器，自動合併窗簾，將雨幕隔絕在外。

他脫掉半濕的衣服，側面的玻璃櫃映出他沒表情的臉。

他除了車上交代的那幾件事，沒有再派人去追找商時序和秦顏晚。

因為他很確定，就算他們成功離開申城，但到最後，秦顏晚也一定會回來的。

她跟商時序走，無非就是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等她弄清楚了，她媽媽在他手裡，她哪怕是為了她媽媽，也會回來。

顧景曜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的判斷，他隻需在家裡靜候她回來即可。

他從容，淡漠，平靜，脫掉襯衫，解開皮帶，走進浴室，開了花灑。

溫熱的水流自上往下澆遍他全身，原本無動於衷的臉，在突然想起平原上的那一幕後，就繃不住地出現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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