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跟顧景曜的電話，黎星若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客廳裡的——秦顏晚。

是的，秦顏晚其實就在黎星若這裡。

她剛才接到顧景曜的電話，秦顏晚就在唇邊豎起一根手指，意思就是讓她别告訴顧景曜，她在她這兒。

黎星若不理解：“怎麼不跟顧總說實話呢？”

秦顏晚雙手捧著一杯熱水，熱度透過玻璃壁燙著她的手指，指尖發紅，她的嘴唇卻蒼白：“我有件事想麻煩你幫我查一下，但你現在懷孕……”她抿住唇，“可是我除了你，不知道還能找誰幫我。”

黎星若不覺得有什麼：“什麼事？你儘管說，我是懷孕，又不是半身不遂。”

喬西西也在旁邊說呢：“你還有我啊，我也可以幫忙啊。”

秦顏晚抬起眼：“我媽在除夕夜暈倒，送醫急救，這件事你們知道，當時我爸也跟著去了醫院，但後來人卻不見了，直到半夜我接到派出所的電話，說我爸喝醉酒，在大街上鬨事。”

黎星若點了點頭：“然後呢？”

“我有些懷疑，他當時可能見到什麼人，所以才會從醫院離開，才會那麼不著調地跑去喝酒。”

黎星若明白了：“所以你就想讓我查查，你爸離開醫院後的動態？”

秦顏晚頷首：“嗯。”

黎星若雖然“隻是”律師，但她有人脈和關係，查東西比她容易。

這對黎星若來說，確實不是什麼難事，隻不過她好奇：“你為什麼突然會有這個懷疑？”

……是挺突然的。

秦顏晚想起幾個小時前那場猝不及防的重逢，鼻間就好像又顧到他身上淡淡的鬆柏味，她握緊了手中的水杯：“有人告訴我，除夕夜，我爸見了兩個人，那才是導致我爸自殺的真正原因，但他的話說一半留一半，我隻能自己查。”

黎星若探究：“你很相信那個人？”否則不會他一說，她就來找她幫忙。

秦顏晚：“他不會騙我。”

短短幾個字，就展現了她對那個人無條件的信任，黎星若和喬西西對視一眼，喬西西也很茫然，她也不知道誰能讓她用這種語氣說話。

黎星若心思掂了掂：“好，我幫你查查。”

“無論查到什麼，都告訴我。”秦顏晚放下水杯，“我先走了。”

喬西西忙問：“你現在走去哪兒？回咱們公寓嗎？”

“對。”

秦顏晚要趕在顧景曜到公寓之前先到，沒再久留，馬上就走，喬西西咂摸了一下：“月月到最後也沒回答，為什麼不跟顧總說實話，他們不是都結婚了嗎？她還要這麼防著他？”

那這婚結得也太沒意思了吧？

黎星若不愧是律師，非常敏感：“我更好奇，誰跟她說的話？”

……

黎星若家到小公寓，比東海岸到小公寓要近。

秦顏晚自己開車，握緊方向盤，抄近路趕回小公寓。

就在她將車停好時，眼尾瞥見顧景曜的車也轉彎了。

她迅速下車、上秦、進房間、脫外套，一邊調控自己因為跑得太快，有些紊亂的呼吸，一邊將外套脫掉，又將頭髮打亂，然後都開被子躲進被窩。

她才剛躺下，門外就響起門鈴——

顧景曜停車的時候，抬頭往上看，沒看到她們那層公寓亮燈，不能確定秦顏晚在不在，心緒並不平靜。

所以到了公寓門口，他沒停頓地連按了兩次門鈴，然而裡面沒有任何迴應，他清凜的眉峰立刻蹙起來。

岫鈺也跟他來了。

他能理解，大半夜人沒回家，手機也聯絡不上，誰都不知道她去哪兒，的確讓人擔心，但他也是第一次見顧景曜這副情緒外露的樣子。

他剛想說要不打電話讓人查，公寓裡就響起了聲音，像拖鞋在地面趿著，下一秒，屋裡亮起了燈，門也被打開。

然後他們就看到，被從睡夢中吵醒，雙目惺忪的秦顏晚，皺著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顧景曜？”

“……”顧景曜浮浮沉沉了一個晚上的心，到了這一刻才算停止焦躁，以至於開口時，那聲音都有些沙啞，“你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