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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寧揉了揉眼睛,被顧鼎臣的聲音吵醒,雖然他已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宜寧本就這些日子心事重重,有些睡得不太踏實。
顧鼎臣沐浴完畢,換上乾淨的衣服,又是平日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他身著白色裡衣,拿著帕子將頭髮擰到半乾,又穿上外面的衣服,便起身去了外頭。
本來負責給他拿衣服的婆子剛剛聽到他的喊聲,又看到她讓送衣服進去的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走,連忙跑去浴房門口跪著等顧鼎臣出來。
她以為是小丫鬟想著爬床,嚇得瑟瑟發抖,哪戶官宦人家都不會接受這種。剛剛老爺受用了還好,這發這麼大的脾氣,看來明日還要去夫人那邊請罪。
等顧鼎臣開門,她連忙開口求饒。
“老爺,饒了老婆子我吧!剛剛我去燒水去了,真的沒有預料到那小賤蹄子不守規矩。”說完便砰砰磕頭。
顧鼎臣眼中卻沒有仁慈,他眯了眯疲憊的眼,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沉聲說道。
“閉嘴。”
說完便走了,隻留婆子癱軟在地,卻不敢哭出聲,隻怕哭出聲音招人厭煩到時候更慘。
顧宅本就是不錯的人家,對丫鬟婆子也是不錯,不打不罵,日常吃食月錢更是比旁的人家多一些好一些,她這被趕出去再找一戶這樣的人家就難了。
宜寧聽著外頭的聲響,也有些驚訝,她沒見顧鼎臣發過這樣的脾氣,一直以來他都是很溫和的。
她心中有些不安,便起身穿了衣裳。
顧鼎臣坐在書房內,眼神有些空洞,臉上還有未消散的怒氣,昏黃的燭火卻照得他的輪廓格外柔和。
他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以為是剛剛那個婆子來求情,臉上怒氣更盛。
顧鼎臣為官數載,也經曆很多事情,可是沒有一次讓他這樣整個人根本控製不住怒火,他呼吸漸重,胸膛也跟著有了起伏。
“咚咚。”外頭傳來敲門聲。
接著便是宜寧略帶關心的聲音傳來。“顧鼎臣,你在書房嗎?”
顧鼎臣有些怔愣,瞬間怒意便從臉上褪去,隻剩下疲憊和發自心底的委屈。
他真的覺得他被自己最在乎的人拋棄了,這兩天,除了驚慌,多的是害怕,害怕宜寧真的悄無聲息棄他而去。
他起身打開了房門。
宜寧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愧疚,隻是說道。
“你怎麼還不睡,剛剛怎麼了?”
顧鼎臣低頭定定的看著她,想她說點什麼,又害怕她真的開口,二人之間的氣氛漸漸變得詭異起來。
宜寧隻感覺周身的空氣好像都頓住了,她大氣都不敢喘,她更不知道如何開口,她擔心開口就被顧鼎臣察覺到異常。
又或許,他已經察覺到了。
兩人沉默良久,顧鼎臣終是敗下陣來。他俯身將宜寧攬入懷中,深深歎了一口氣。
翌日一早,顧鼎臣便去參加早朝。
他是六品,本是不用參加早朝的,但是本朝規定,京官七品及六品每月月底要參加一次。
朝堂之上,顧鼎臣站的位置實在過於遙遠,他低垂著頭,卻察覺到上方有一道視線。
君臣二人視線交錯,兩人遠遠對視一眼,便知道彼此底細。
二人都不願意放棄,卻都顧及著心愛之人的感受,顧鼎臣更是不敢爭。
等到下朝,顧鼎臣看著遠去的年輕帝王,聽著身邊之人談論,帝王已過而立,卻不納妃也沒有子嗣,實在讓人擔憂。
又有臣子說道,既做了帝王,子嗣便是重中之重,怎可以這樣放任自流。
可是這位老大臣一說完,别的官員卻是閉口不語,那位老大臣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也連忙告辭跑遠。
顧鼎臣回到戶部,便又向人打聽怎麼回事。
戶部同僚聳聳肩無所謂的說道。
“誰敢參奏,過過嘴癮罷了。天家的事情,更何況是上頭那位鐵血帝王,手中握著兵馬,從戰場上廝殺下來的。哪裡輪得到他們插嘴,上次多嘴的人已經去了遠離京城的南方了。”
說完又湊到顧鼎臣跟前叫他不要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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