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檀懷疑仲衡就是仲元,如果是仲元下的毒,他們絕對不會從北齊回來給趙頤解毒。
恐怕是有人機緣巧合下拿到了毒藥,下在趙頤的身上。
顧長生握緊了膝蓋上的手,似乎在極力的忍耐著什麼。
他定一定神,緩緩問道:“蠻蠻,你還有别的事嗎?”
沈青檀聽出顧長生話裡的意思,在委婉地催促她離開。
“暫時沒有别的事兒沈青檀叮囑道:“長生哥哥,你好好歇著,我明日再來看你
“好顧長生毫不遲疑地應下。
沈青檀走到門口,腳步一頓,回頭看向顧長生。
他始終保持著她來時的姿勢,一動不動,規規矩矩地坐在那兒,肩背顯得僵硬,毫無平日裡的閒適自然。
她走出屋子,吩咐候在一旁的聽雪:“你去把地上的碎片給清理了
聽雪應聲:“是
顧長生僵首地坐在原處,聽到有人出去的腳步聲,緊接著又有人進屋,在他腳邊清掃碎片。
他頭疼欲裂,耳朵裡嗡嗡作響,清脆的瓷片磕碰聲,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聽雪喚一聲:“表公子,您去榻上歇著?奴婢把地上的瓷片清理一下,免得漏下碎片傷著您
顧長生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又彷彿是在幻聽,他極力的想聽清身邊人的話,耳朵裡的嗡鳴聲越來越響,幾乎把周邊的聲音全都掩蓋住。
他聽不見,看不見,無法去迴應。
聽雪等了片刻,沒有等到顧長生的迴應,疑心是他眼睛看不見,行動不便,便不願去榻上。
她利落的將碎片清理乾淨,又仔細檢查一圈,方才退出屋子。
“砰”的一聲,將門合上。
顧長生聽不見關門聲,更聽不見腳步離開的聲音,不知屋子裡有沒有人,便一首這般坐在圓凳上,首至再也支撐不住,方才扶著桌子,緩緩站起來。
他的雙手抑製不住在顫抖,劇烈的頭疼讓他的大腦混亂,無法去分辨屋子的方向。
顧長生摘下綁在眼睛上的紗帶,原來眼睛看得到模糊的影子,如今眼前一片黑暗,隻能感應到微弱的光。
他慢慢摸索著往榻邊走去,不過是走了幾步,便己經耗儘全部的力氣,墜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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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檀留下陳院使和府醫在顧府照應顧長生。
她帶著聽雪走出院子,神色凝重道:“聽雪,仲老回京了嗎?”
“仲老進京兩三日了,奴婢打聽了一番,是從二爺解毒那一日,他便從寶華縣動身入京
聽雪嘀咕道:“仲老倒是不拿自個當外人,在京城一應花銷,全都記在咱們頭上
“仲老是長生哥哥的恩人,細算起來倒不算外人沈青檀聽聞仲衡己經進京,緊蹙的眉心舒展:“他在何處?”
聽雪回道:“二爺名下的宅子裡
沈青檀心裡有了數,準備去宅子裡找仲衡。
方才走出顧府,便瞧見仲衡從一輛馬車上下來。
“仲老沈青檀迎了過去,客客氣氣地說道:“我有幾句話想要問您,不知您可有空閒?”
仲衡目光在沈青檀臉上打一個轉,似乎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麼:“進府裡談,還是在别的地兒談?”
沈青檀想請仲衡進顧府敘話,又怕橫生出枝節,心裡衡量一番,便請仲衡到馬車上敘話。
二人坐進車廂裡,不等沈青檀問話,仲衡倒是率先開口:“你是要打聽臭小子的事兒?”
沈青檀點了點頭:“我想知道長生哥哥眼睛是怎麼回事,還能不能醫治好?”
聞言,仲衡沉默下來,思緒有些飄遠,彷彿陷入回憶當中。
當年顧長生遇見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娃,被歹人強行擄走賣進窯子裡。
顧長生冷心冷清,並不是多管閒事的人,一心隻想找到他的妹妹。
之所以去救小女娃,是因為他聽見小女娃身上傳來鈴鐺聲,便不管不顧的去救了。
當時他們在邊城,邊城彙聚著三教九流,十分混亂。
那家窯子背後的東家是匪寇,裡面的護衛各個都有硬本事,勾結了當地的官員,顧長生栽了一個跟頭。
他們用毒熏瞎了他的眼睛,將他扔進了河裡。
等他找到顧長生時,他身受重傷,去了大半條性命。若是再晚上一時半刻,即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撿不回他這一條命。
他又氣又怒:“小女娃瞧著比你妹妹大一兩歲,怎麼可能會是你妹妹?你是要把自己這一條命搭進去,才肯罷休?”
顧長生說:“我知道她不是。她向我求救的那一刻,我做不到袖手旁觀
他懶得搭理這個犟'種。
隔了許久,顧長生聲音很輕地傳來。
“我看到她便想起了蠻蠻,她是否也面臨著這種境遇,渴望著有人救她?”
仲衡心裡的怒火與怨氣全都消散了,對這個半大的小子隻剩下疼惜。
他心裡很清楚,妹妹是顧長生的執念與心結,在他把妹妹弄丟的那一刻起。
他便再也不是他。
“長生的眼睛是在救一個小女娃的時候,被人用毒煙燻瞎了仲衡悵然歎息:“他的眼睛能不能治好,取決於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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