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虛掩著，淩玖玖輕輕推開門，又輕手輕腳的將門從裡面鎖上。

進了臥室，餘小慧還是原來的睡姿，睡得極香甜。連她開燈都沒有反應。

她迅速把衣服脫下來疊好，把迷你電棍和指虎放回書包隔層。

指虎上有血跡，她用一件黑色臟衣服把血跡擦乾淨。

一切恢複原樣，她用濕紙巾擦了擦手，臟的紙巾也塞進臟衣服裡。

上了床。

黑暗中，她睜著眼睛，把剛才的事覆盤了一遍。

一共打了四拳，鼻梁骨肯定是斷了，牙也能掉兩個吧。

還是需要練，波哥總說她力量太弱。

每次波哥嫌棄她，紅姐總是笑著替她解圍：

“你少說兩句！畢竟她還未成年，你看她瘦得，跟個小雞崽似的，一個拳頭能有四兩勁，目前這樣在同齡人中就算不錯的了。還在長身體，堅持練到二十歲，發育完成，肌肉量上來了，力量也就有了。”

為了增加肌肉量，她瘋狂吃肉吃雞蛋，可是都吃到空氣裡了。

大青磚看著挺唬人，沒想到那麼不結實，砸一下就斷了。第一次砸膝蓋，可能造不成大的傷害，最後砸腳踝那一塊，部位選對了，但是心裡泄了勁，又有點慌，力度就不如第一塊。

不知道能不能腳踝骨折。

如果連骨折都沒有，這趟白乾了。

心裡未免遺憾，在黑暗中忍不住歎了一聲。

可是媽媽是怎麼回事？她怎麼出現在這裡？會不會是看錯了？可是……她媽，她怎麼可能看錯。況且那輛車，她瞟了一眼，好像是小姑家的車。

媽媽會開車？

哦，對的，前一陣她和媽媽跟藍副部長吃飯的時候，談起過去，還是藍副部長提起，媽媽當年是文工團唯二的女司機，也是最年輕的女司機，還是B照，能開大棚車的。文工團下鄉演出，媽媽經常開著團裡拉舞台裝備的車。

隻是嫁給淩國誌的那些年，先是沒有車，後來有了車，都是淩國誌開。

黑暗中，她的大腦像是有一道光劈過，淩玖玖驚坐而起——

媽媽也是重生來的，那麼，媽媽也會殺陳望！

可是這些天，媽媽好像都沒跟陳望打過照面！難道她早就悄悄接近陳望了？

她怎麼忘了這茬！

不知道媽媽剛才認出她了嗎……

她又想起那輛車的大燈，本來亮著的，但很快又滅了。彷彿是為了掩護她跑。

如果媽媽也是來殺陳望的，媽媽想怎麼做？

不行！不行！

她心頭冒出一個強烈的念頭：要阻止媽媽動手。

這事她來做就行了，就算出了紕漏，她是未成年人。

況且媽媽的計劃不一定有她的這麼完美。

或者跟媽媽聯手？反正目標是一樣的……不行！

不行！

她迅速否定了這個念頭。

如果聯手，若出了紕漏，警察分開審，很容易露出破綻，而且殺人變成了合謀，那麼媽媽是成年人，媽媽擔的責任肯定更重。

想到這裡，她的大腦像是被冰水淋過一樣，又冷又清醒。

她自認自己的殺人計劃算是完美，可是沒料到中途殺出個程咬金，這個程咬金還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她焦躁的躺在黑暗中，睡意全無。腦子像過電一樣，不停的為各種“怎麼辦”找對策。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拍得很用力，鐵門咣咣響。

即使這樣，身邊的小慧隻眯了眯眼，翻個身又睡了。

淩玖玖看看錶，才剛一點。

這個點，陳望被打成那樣，誰會來敲門？

她起來開了燈，走了門口聽了聽，似乎是媽媽的聲音？

淩玖玖披衣跑到院中，忙亂中差點被那個破門檻絆個大馬趴。

到了院中，確定是媽媽的聲音，她這才開了門。

隔著一道門，母女倆相對無言。媽媽今天穿一件酒紅色襯衫，下面是裹身中裙，很好看。

沉默了幾秒後，媽媽先開了口：

“我來接你，我想想還是不放心你住别人家。”

“媽……我都睡了。”

“沒事，剛來的路上，碰到有人被打，正好是小慧的繼父，120已經把人拉走了，警察後來也來了，問了問話，也沒說什麼。這地方出了名的亂，又三更半夜的，也查不出什麼。”

媽媽像是在解釋什麼，又像是在寬她的心。

“媽，那我去收拾一下。”

“行，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