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抽上煙了。

他原本是不抽菸的。

見她到了，林秣捏著煙大步走向幾步外的垃圾桶，把煙掐掉，菸頭扔進去，又返回來。

“沒想到是你。”林秣很勉強的笑了一下。

淩玖玖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她用自己手機給林秣發過簡訊，上次通知他，沈惜要穿婚紗告白。

“嗯，是我。”

“謝謝。”

“應該的。”

是的，應該的。

當年她最狼狽時，他把自己的襯衫遞過來，幫她遮住狼狽。如今她幫他一把，應該的。

也不算是還人情，就算沒有那點人情，她也相信自己不是那種為了自己的捷徑，就昧心毀掉别人一生的人。

不過，如果不是林秣，也許她會作壁上觀倒也說不定。

林秣聽了這句“應該的”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明白過來，這個學生思想品德比較正派。

“你是個好孩子。”

“……”

淩玖玖嘴角幾不可見的抽了抽。

然後從兜裡捏出一個錄音筆：

“給你U盤，音頻原檔案在裡面。你可以把這個交給警察。”

林秣接過U盤，裝進自己口袋裡，淺淺的露了個苦笑：

“交給警察，那你怎麼辦。”

淩玖玖聽出來了，這不是個問句，而是個反問句。

意思是不會報警。

淩玖玖明白，林秣剛才聽過她發在郵箱裡的錄音，沈惜媽媽最後說過——你斷我的路，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上不成學。

“不報警你怎麼辦？”淩玖玖問。

“你好好複習，這是大人的事，我有我的辦法。錄音的事就咱倆知道，不要對第三個人提起。檔案刪掉，不要再插手這件事。天冷，快回去吧。”

說著，向路邊公交站走去。

什麼意思？不要對第三個人提起，檔案刪掉？他難道不打算要清白了？

“林老師！”淩玖玖叫住他。

林秣回頭，課代表似乎有話要說。

“我沒關係的，我不怕她。你想想你如果是校長，你什麼怎麼做？”淩玖玖一張嘴，喝了一口雪沫子，嗆得她咳嗽了兩聲。

路燈的暖光裡，雪粒落得更急。

林秣怔了怔，最終還是揮了揮手，轉身走進了風雪裡。

林秣報了警。

但沒有用淩玖玖給他的錄音。

三天來，他一直盼著校方趕緊調查，還他個清白，但校方似乎進展很慢。

這三天可真煎熬啊。

他一個人把自己關在學校宿舍裡，睡了個天昏地暗，幸虧小冰箱裡還有點鹵牛肉和方便麪，餓了就吃一點，不餓就一直躺著。

看書。

想柳思。

罵自己沒出息。

後悔當初選擇了當老師。

就這麼亂七八糟的想著，眼角濕了又乾。

男人不能哭。

一想哭，他就坐起來抽支菸。

煙還是兩年前搬進這間宿舍時，上一個教職工搬走時遺留下的。

直到收到那個奇怪的簡訊。

“錄音證據已發你126郵箱，請查收，建議報警。清者自清，加油。”

這條簡訊的上一條，是通知他，那個女生要穿婚紗向他表白，提醒他躲一下。

他迅速打開電腦，登進自己的126郵箱，果然有一封新郵件。

打開一聽，剛開始還沒聽出淩玖玖的聲音，等聽出來的時候，他忽然就明白了，原來上一次幫他的，也是他的課代表。

錄音聽到最後，他麻了。

很小就見識過人性的醜惡，但那些都發生在林家那個大家族裡，都是有前因的。

這一次，萬萬想不到，在讀聖賢書的校園裡，一個近乎陌生的人，對他報以這麼大的惡意。

他能理解人心都是自私的，但他低估了自私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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