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頭陀目光灼灼，神采奕奕。

他唾沫橫飛，滔滔不絕的比劃著。

“那一天，我們學成歸來！”

“我和弟弟兩個人，殺的七進七出，天地失色，從上到下，凡是牽連之人，足足五百餘人。”

“快意泯恩仇，抽刀斷不平！”

“那感覺是真爽啊！”

“可你猜怎麼著？”

“我們除了獲得千人屠的封號外，其他什麼事兒都沒有，沒人找我們報仇，沒有軍隊來圍剿我們，甚至連討論的聲音，都被一些壓力給鎮消了！”

“更甚至，還頻頻有橄欖枝向我們拋來，什麼中州同盟，什麼江南武盟，什麼黃花會......搞笑吧，是不是很搞笑！”

“後來我才明白，這人間富貴尚且不能視平民與之對等，天上人豈不是更視牛馬如草芥，以前我們是草芥，後來他們是。”

“弱者行正義之名使勁渾身解數勾不到血親骨肉，強者不論善惡卻打不散無義賓朋，那一天，我們也曾夢到百萬雄兵，見到了花團錦簇，彩燈佳話。”

......

說到最後，胖頭陀笑了。

隻是笑著笑著又低下了頭沒了聲音。

他肥肉堆積的眼簾下，眸子低垂，惆悵若失。

他並不快樂。

弟弟被大佬殺死的時候，他頭也不回就跑了，不是他不想救。

而是這一路走來，讓他們變得唯利是圖，自私自利，麻木變態，所以才下意識的逃走。

現在這樣，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不過是昔日的一家安福。

還有那帥氣的面孔…

可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趙霸虎看著地上一地的菸頭，他想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又不知怎麼開口。

未經他人事，莫勸他人善。

“胖爺，什麼時候去看看你侄女？”

“龍殿海外也有勢力，到時候讓你出個差？去見一見？”

趙霸虎提起了胖頭陀的侄女，想著用親情感化胖頭陀。

“不見！”

結果胖頭陀臉色驟然一變，他搖搖頭，“丫頭從小學就出國了，家裡的事兒完全沒告訴她，我這個樣子去，不僅會嚇到她，更沒辦法跟她解釋。”

“啊？家裡人死完了她不知道？”趙霸虎不解。

“知道，不過我們跟她說是意外失火，其他什麼都沒告訴過她。”

這些年，除了每年打錢通話外，她想回國的要求，都被他跟老二拒絕了，一方面他們不想告訴侄女真相。

另一方面，國內仇敵太多，她回來了難免捲入一些紛爭陷入危險。

“我們已經爛在泥裡了。”

“不想她也是。”

…

咣嗤！

突然，病房的門被推開，兩個紮著長辮的男子，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李世宗是吧？”

“跟我們走一趟！”

兩人直接走到床邊胖頭陀身邊，說著就要上手將後者擒獲。

“你們特麼誰啊？”

“有病？”

“滾蛋！”

還不等胖頭陀說話，趙霸虎一把將兩人推開。

“你找死？”其中一個長辮男眉頭一皺，瞪了一眼趙霸虎，喝道，“耽誤我執法堂辦事，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執法堂？什麼狗玩意？”趙霸虎壓根都沒聽過，“什麼阿貓阿狗也敢威脅你虎爺？想死不成？小龍，叫人！”

“小子，就憑你出言不遜，本座就能要你小命！”長辮男伸掌就要拍向趙霸虎。

不過被另外一個長辮男給攔了下來，他瞥了一眼趙霸虎，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們是旗人執法堂的人員，李世宗廢了我們旗人世子，當屬砍頭大罪，罪不可赦，我等前來，是奉命辦事！朋友，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聽到旗人執法堂這個名號，胖頭陀心裡猛然一跳。

“真特麼搞笑！”

趙霸虎都忍不住氣笑了。

尼瑪！

還旗人執法堂？

有沒有搞錯，擱這兒玩這一套呢。

拜托，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哪兒來的官威？

“不就是給那個孫飛找場子的嗎？”

“不好使！”

吭哧！

趙霸虎豁然起身，一把將手腕的吊針給拽了下來，指著兩個人鼻子，沒好氣的罵道，“兩個老殭屍，哪裡來的就滾哪裡去，否則今天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你是找死！”其中一個長辮男見趙霸虎如此狂傲，一點沒把他們旗人放在眼裡，怒由心起，一掌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