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一點的,將他骨子裡與生俱來的驕傲、衿貴,一寸一寸地澆熄。
車子停在月湖灣别墅院內,還沒等司機撐傘,顧景杭已經無視雨勢,闊步下了車。
再踏進這棟别墅,踏進他和岑雲錦的婚房。
他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怔忡。
彷彿,就在昨天,他應酬喝了酒回來,岑雲錦還會在聽見動靜的第一時間,迎出來,扶著他去沙發上。
悉心給他煮醒酒湯。
“少爺,你今晚不回老宅嗎?”
劉嬸聽見動靜,從臥室出來,“啪”地一聲,燈火通明。
顧景杭被燈光刺得眯了眯雙眸,“嗯。”
“哎喲我的天,怎麼一身都是濕的,快上樓洗個熱水澡,夏天感冒了最難好!”
劉嬸是顧家的老人,在顧景杭面前,是傭人,也是半個替他操心的長輩,催促著他上樓換洗。
顧景杭沒說什麼,微微頷首後,隻身上了樓,坐進臨窗的沙發裡,點了根菸。
什麼都沒變。
她走了,他也走了,隻有劉嬸還守在這裡。
替他們守著三年婚姻留下來的痕跡。
岑雲錦無心再面對。
而他,又愧又不捨,不敢再面對。
良久,臥室的門被敲響。
是劉嬸。
劉嬸得到許可後,推門而入,將一碗醒酒湯放在桌上,“你今晚又應酬了吧?這是我跟著少夫人學的,她調整過好幾次配比,最後這個最適合你。你睡覺前記得喝,這樣明天才不會頭疼。”
顧景杭掀了掀唇,險些沒能發出聲音,“……好。”
“少爺……”
劉嬸瞧著他這一副頹然的模樣,忍不住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老爺子走了。
少夫人走了。
顧景杭身邊……連一個真正關心他的人都沒有了。
顧景杭笑了下,“劉嬸,我以前對她……是不是很差勁?”
“……”
劉嬸愣了愣,旋即,輕輕搖頭,“怎麼會?你對少夫人,一向很好。”
人前,給足了體面。
人後,給足了物質。
隻是,劉嬸有些無奈,也替他們感到惋惜,“但就是……少了點什麼。”
顧景杭掀眸,“少了什麼?”
“愛。”
劉嬸親眼看過他們二人的婚姻相處模式,歎了口氣,“景杭,你給雲錦的婚姻,可能換作其他女孩,你們都能長長久久恩恩愛愛,但雲錦不行。”
“她從頭到尾圖的,隻有你這個人,你的感情。”
“所以,她會離開,也在情理之中。”
……
劉嬸出去後,顧景杭僵坐在沙發上,彷彿失了神。
指尖香菸燃燒殆儘,長長的菸灰帶著一抹猩紅落在皮膚上,他也好似沒有一點感覺。
雨夜喧囂,他面色蒼白,眼底赤紅一片,支離破碎。
她真的……
不要他了?
先前她搬走也好,提離婚也罷,他從未有過這種真真切切被丟下的感覺。
他總以為,哪天她就回來了。
等來的,卻是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顧景杭揉了一把臉,似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拿起手機,熟稔地撥出了那通電話。
——岑雲錦。
電話那頭,鈴聲沒有持續太久,她接得很快,聲音清淺鬆快,“喂,顧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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