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杭沒說什麼，將車鑰匙放進我手裡。

我繞過車頭，徑直坐進駕駛位，在岑衿安生硬又驚訝的表情下，莞爾一笑，“這有什麼？你也算是景杭的姐姐，蹭個車多正常。”

而後，探頭看向車外的顧景杭，“快點上車呀，爺爺肯定已經在等我們了。”

一路無言。

安靜得像在棺材裡。

岑衿安本想和顧景杭聊天，但應該是因為要不停扭頭，會顯得不太自然。

許是察覺到我心裡不舒服，顧景杭突然開了瓶飲料遞過來，“芒果汁，你愛喝的。”

我喝了一口，眉心微皺，又遞迴去，“有點太甜了，你喝吧。”

我最近喜歡吃酸口的東西，以前吃到什麼不合胃口，還能為了不浪費勉強吃下去。

但現在，一口都將就不了。

“好。”

顧景杭沒說什麼，又從善如流地接回去。

“你喝過的東西，又給他，這樣不好吧？口腔裡的細菌多得很，幽門螺旋桿菌就是這樣傳染的。”岑衿安語氣複雜地開口。

我不由一笑，“依你這樣說，我們晚上還一起睡覺呢，不是更危險？”

“……”

都是成年人了，岑衿安自然知道我指的什麼，“看不出來，你們都老夫老妻了還這麼親密。”

“你嫉妒？”

顧景杭冷腔冷調地懟她。

某些時候，比如現在，顧景杭對她的態度，又會讓我覺得他其實挺討厭岑衿安的。

這貌似是他們雙方都習慣的相處模式，岑衿安反唇相譏，“我就是嫉妒！你管我？”

“誰稀罕管你。”

“是是是。”

岑衿安撇撇嘴，眸中染上笑意，“也不知道是誰，新婚夜聽說我出事了，連老婆都不管，守了我一整晚……”

“岑衿安！”

顧景杭變了臉色，厲聲喝止！

我倏然回過神來，踩下刹車，在車子險些衝上斑馬線時堪堪停住。

透過後視鏡，我怔怔看著顧景杭那張五官深邃的臉龐，心臟似被檸檬汁浸透。

一種讓人鼻子眼睛都發酸的委屈，頃刻間湧了上來。

顧景杭少見地在我面前露出緊張，“雲錦……”

“那天晚上，你是去找她了？”

我張開口，才發現連聲音都透著苦澀。

心底情緒翻湧，我幾乎控製不住自己。

饒是如今和顧景杭感情再和諧，但結婚夜時，他因為一通不知道誰打來的電話，丟下我就跑了，一夜未歸的事，依舊是我心頭的一根刺。

當年結婚的事，是顧爺爺替我和顧景杭定下的。

初入婚姻時，我和他有一段時間形同陌路，也沒機會問他那天晚上去哪裡了。

這件事，就這麼一直擱置了。

可現在，岑衿安毫無預兆地，將我心頭的那根刺狠狠拔出來，再插得更深。

我視線來回落在他們兩個人身上，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笑話。

岑衿安驚慌地捂住嘴巴，看向顧景杭，“這事兒，你沒和雲錦說過嗎？都怪我，心直口快的。”

像是在說，你們感情也沒多好嘛，這種事都要瞞著。

“岑衿安，你腦子被門夾了？”

顧景杭臉色陰沉，冷得駭人。

他五官深邃，棱角分明得很，冷著臉時戾氣很重，令人發怵。這也是為什麼他年紀輕輕，便能執掌顧氏的原因之一。

“好了好了，對不起，我哪兒知道你連這個都不告訴她。”

岑衿安連忙道歉，語氣卻是無辜而親密的。

她似乎拿準了，顧景杭不會對她怎麼樣。

熟悉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還給我。”

我伸手要回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斂下思緒，“爺爺。”

“岑岑啊，快到了沒有？”

本來，我已經很想下車走人了。

聽見顧爺爺和藹的聲音，又心軟下來，“快到了。爺爺，今天風大，您别在院子裡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