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僵住。
“我一旦忘記了,你暫時見不到人了。”
周京臣指腹塗開,她耳垂小,耳朵卻大,掩在長髮裡,純白的花骨朵一般,“當然,你選擇報警,警察會找到人,可你母親生活得那麼好,既不是失蹤,也不是綁架,是周家在照顧她,你算不算耍警察?”
她不動了。
周京臣將她擱在腿上,梳理她的馬尾辮。
門口一陣喧囂的腳步聲,混雜著女人的大笑,“是周公子呀?”
她驚慌起身。
周京臣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迎上去,“文芝阿姨。”
程禧記得這名貴婦,她和葉柏南初次在徽園相親,文芝出現過,是周夫人的閨中密友,夫家移民澳洲了,不知道又為什麼在徽城。
“你訂婚宴我沒去,在婆家守喪呢,白事衝撞喜事,晦氣你。”
原來文芝公婆的老家在徽州。
是徽商。
“您的賀禮菁菁很喜歡。”周京臣扶著她坐,“龍種翡翠市場上不常有了。”
“這是華小姐?”文芝端詳程禧,越端詳越眼熟,“歲數不大符合嘛...”
“禧兒。”周京臣悶笑,“打個招呼。”
程禧規規矩矩站著,“文芝阿姨。”
“是禧兒小姐啊!”
瞬間,文芝臉色一變。
剛剛的一幕,坐周公子大腿了。
十二、三歲的年紀,坐便坐了,已經成年了,訂婚的訂婚戀愛的戀愛,不合適了。
“曉得你疼妹妹,多考慮華小姐嘛,哪個女人不吃醋的呀?姑嫂也吃醋呀。”
周京臣反應快,滴水不漏,“禧兒淘氣,罵哭她了,哄一鬨,一時失了分寸。”
“我替你保密的啊。”文芝沒多想,“華小姐懷孕了嗎?”
他斟了一杯茶,“目前沒有。”
“唉喲!你母親急得很。”文芝捂嘴笑,“我有一劑中藥偏方,吃了保證懷上!”
周京臣挑眉笑,“這樣靈驗嗎?”
文芝的包裡有筆和紙,她寫了方子,“我女兒也吃過,是溫補藥,不傷身的。”
“謝謝文芝阿姨了。”周京臣沒掃她興,收好方子,“有喜訊了,我讓母親告訴您。”
程禧跟著周京臣陪文芝出門,戲也落幕了,招商辦主任等候在走廊,看見他,吩咐下屬備車。
駛出湖春園,百米外的路口正在蓋樓,橫幅是“中順基業承建”。
中順集團的工地。
副駕駛的主任自豪,“葉家3月份投資了這棟樓,39層,在當地是排得上號的高樓了。”
周京臣看戲看乏了,支著額頭閉目養神,聞言睜開。
“董事局主席葉嘉良先生。”主任比劃六,“六億的投資,我們電視台報道了!”
“六億?”周京臣哂笑,“再蓋一棟39層的樓,也花費不了六億。”
主任怕他不信,掏出置物櫃裡卷著的合同,鋪開,“六億真金白銀!中順集團在市銀行開設了賬戶,一共兩次彙款。”
他嚴肅了幾分,接過合同。
“葉董是商場的老江湖了,在這裡投資建廠,證明發展前景好,我上面的領導說,周家和葉家並稱‘南周北葉’,葉家投了,您不投一筆嗎?”
周京臣一頁頁翻合同。
去年1月,葉氏集團悄悄入股了中順基業,位列第二大股東,相繼在隸屬於徽、雲、貴城的十餘座地級市蓋樓,總投資百億。
“中順負責工程嗎?”
主任奇怪,他不承諾投資,倒是感興趣同行的投資內幕,“中順僅僅是掛名,實際負責人是葉氏集團。”
“這塊地皮,成交價是多少。”
“六千萬。”
周京臣有一下無一下地叩擊著膝蓋,“地皮,工程隊的工資,以及水泥鋼筋建材,項目成本不超過一億,合同報了六億。”
程禧在一旁,也聽明白了。
葉氏集團是藉著投資的名頭,廣泛撒網,到處洗錢。
大概率洗人間天堂的錢。
車輪碾過一處施工的土坑,攘起黃沙。
灰塵散去,一輛棕色SUV不緊不慢地交錯而過。
車的間距窄,周京臣下意識瞥後座的男人,對上一雙幽邃平靜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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